2008年12月14日 星期日

今天你體貼了嗎?

在休班的日子有時睡到九點,先生已不見人影,這種沒有負擔的作息,恐怕回娘家或住婆家都不可能有的自在吧。這是先生給我的體貼,下班回家時他鐵定問我睡到幾點才起床啊,一副很羨慕的樣子;兒子給我兩個海綿墊放在廚房的地板上,他說站在上面煮飯後覺得比較不累,要我也試試看,果真如此;女兒不要我為了照顧孫兒辭掉這份與書為伍沒有壓力的工作,她要請別人分擔;先生在家時,他有足夠的獨自空間,上電腦、看電視打盹或看書,甚至吃不該吃的零食,自在得很,沒有太太的嘮叨;週末是陪家人的時間,你體貼了嗎?
歲末的舞會上,一位朋友要她的先生去請單身與會的朋友跳舞,恰巧被我聽到,忍不住抱抱她輕聲地說,你好體貼。除夕夜,家裡請客,一位朋友特地北上多開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去接一位晚上不開車的朋友,讓她也能與朋友共聚慶歡。在一場聚餐的演講會上,我的先生有別事遲到,到達會場時餐會已畢,一對朋友不僅替他留一份飯菜,還加一份水果點心,四周的朋友看得羨慕得很,先生高興,朋友更高興。與朋友親人相處,有時換個方式,有意無意地做一些不必對方回報的服務,保證你心情愉快,試試看吧。
朋友開了幾十年的車都是先生替她加汽油,有次路上非加油不可,朋友憑著印象加油,但油蓋沒鎖緊出了紕漏,車子亮紅燈進場修護,花了冤枉錢。成年兒子看不下去,忍不住跟朋友說為什麼要這麼依賴爸爸,載朋友到加油站,每個步驟一一示範,特別叮嚀鎖蓋時要聽到喀喀喀三聲。從此這位朋友好像多了一副翅膀,開車到處跑好不逍遙。你說,這是先生體貼還是孩子體貼?人家說在美國不會開車就像沒有腳哪裡都去不了,而我竟有朋友有駕照卻不開車,雖然她們的先生會服務接送,難免有不方便而產生不愉快的時候;『我開車他不敢坐』,朋友這樣解釋。你說,這樣是體貼嗎?
報上一則故事:一個小城鎮的一家咖啡屋,某天清晨一位中年婦女代付下一位顧客的消費額,那位泡製咖啡的店員即刻決定繼續玩這個『意外驚喜』的遊戲,一群陌生的咖啡迷也善意地加入,幾天下來,一共有五百多位咖啡迷替排在隊伍裡的陌生者付錢買熱騰騰的咖啡和點心。因為是預付,這些咖啡迷通常都多付一些,因此,在店員截長補短的方式下,讓這驚喜遊戲持續。體貼,是可以這樣發燒傳熱的。
紐約時報一則感人的故事:一位多才多藝的作家,記者兼音樂家,某天在圖書館表演節目收拾樂器時,在車內中風癱瘓,腦神經嚴重受損成為一位『頭腦清楚』,四肢殘廢的病人,醫生說學會移動小拇指、上電腦或操作輪椅對他而言都是不可能的奇蹟。可憐他滿腹的文學經典,幽默風趣的評論,成為無聲的煎熬,再彈一曲樂章成為奢侈的夢想;以前隨時可以講話的能力,現在只得靠他的太太替他發聲,他只能用眼睛來示意太太的用字是否得當,他連搖頭點頭的能力都沒有,但滿腦子的學問依在。他太太說,他現在哭,是為我哭,因為替他發聲將是我餘生的責任。
我若生活在那樣的殘酷裡,我內心會是如何的怨懟?我是否還能俏皮地問,你今天體貼了嗎?這故事的主角每天唯一的夢想是可以再一次跟太太散步聊天,幾年下來每天都讓他大失所望,但他還能在黑暗的隧道裡看見星光,在殘酷的煎熬下,內省於過往耽迷物質享樂中覺醒,感恩親情感恩生命。在兒子的婚禮上,送給兒子的感言信(是夫妻倆一個猜一個眨眼的作品)裡幽默地一邊消遣自己一邊表達強烈的求生意志。提醒兒子:珍惜、隨時待命的生活態度、多多打電話給母親、愛你的家人、不要忘了隨時讚美人。看完故事,忍不住自問,我今天體貼了嗎?

1/13/08

2008年12月2日 星期二

也是獨白

是那長袍的飄逸
屬於女尼男僧的孤寂
建構我兒時的影像
總是遙遠地若隱若現
山中的禪光,田間的功德
編織對他們的遙想

遙想隨著年齡逼近
在異鄉的雜貨店
忽見長袍要價的詫異
撥開孤寂的幕簾
長袍不再飄逸,影像不再遙遠
原來女尼男僧也在你我他之間
一如存活修行和夢想
就像你我他的人生

不要跟我說殺生殘忍
在家庭聚會魚肉的美食中
親情交流著
在禪寺廟會蔬果的美食中
人情交流著
只要不浪費,各取所需,親情人情,你我他

朋友說他供養一位修行的出家人
朋友說她的畫室讓一位女尼靜思
一位遠來的日尼說
在山上她吃齋,在凡宅她什麼都吃
她還說
廟寺將立財團法人,是家傳的事業
當自家的和尚與政客呼應起舞的荒誕
遠方的和尚為貧窮的百姓發聲示威
對逼近的遙想因而有責任的訴求

長袍隨風當然飄逸,就像男女的大衣長裙
揚起
在市場的叫賣聲,在行政的格式間,在擁擠的捷運高鐵
為著房貸,為著學費,為著獨立的願景,為著享受
揚起中奔波
奔波後沈思
夜深人靜的迴響追求天明自我的深沈
不要跟我說供養修行
樂見奔波的長袍,夜靜地省思,你我他

不要跟我說救援那異鄉的生者是超越的大愛
臺灣驚動人心的故事裡
廟宇禪寺,連結信徒小民別教無教者
一群凝結的你我他
在受難的土地上尋夢揮汗奮鬥
不要跟我說救援那異鄉的生者是超越的大愛
讓尋夢的汗水滋潤多元的在地
植根的新生是超越的大愛

12/27/07

2008年11月16日 星期日

花蓮行

眼見他將在中正路的雙黃線上迴轉,我心裡默禱『請不要在這裡違規,請不要….』,但是那位開車的先生(或小姐)並沒有聽到我的祈求,於是我車內的三四位剛從美國回花蓮探親的年輕人,又你一言,他一語的議論起來;而這樣的議論機會自從他們回來之後,就沒有短缺過;五分鐘前他們才在車內大呼小叫的說,看看看,又有一位騎著三輪機車的殘障人士(或者是老年者)從十字路口斜對街直挺挺的跨過街來,一副我就是要這樣的勇士狀。唉,讓他門這樣看熱鬧說笑倒也罷了,偏偏在他們老爸的美國式開車經驗下,好幾次在小巷子口緊急煞車,大聲驚叫下看著摩托車呼地駛過,簡直嚇壞這群探親客。還好,臺灣的美食還有一些壓驚的效用,孩子們吃了日夜所思的最愛,停留一星期後高高興興的先行回美,女兒臨行還特別不放心地要求我:不要在花蓮開車。兩年多前我已有臺灣的駕照,但是我『不敢』上路。我是以美國的駕照為證很容易就換得臺灣的駕照,有一點得來太容易的感覺,總覺得應該有筆試考一考交通規則才好,至少熟悉一下當地路況的一些標示。
如果花蓮要發展成觀光的城市,吸引國內外的自助旅客,『不要在花蓮開車』,實在不是很好的廣告形象。花蓮的生活步調並不匆忙,獨獨在交通的車子上,一分鐘都等不得:紅綠燈上有數字告訴你綠燈在幾秒鐘內就要來了,偏偏這幾秒鐘都嫌慢,也不管紅燈還亮著,油門一踩就闖;我有時不免納悶:到底他(她)在急什麼?急得守這幾秒鐘的交通規則都不耐煩?此次因孩子同行,在他們的議論聲下,有時我不免護短的『責備』女兒:不要忘了妳是在台灣生的喔,不能這樣譏笑。『媽媽喲,這些人開車的態度,實在不好啊』。我很無奈的下著決論:改善花蓮交通,重罰之下,必有守法的人。
如果在所有紅綠燈上裝設照相機的話,我相信花蓮的交通馬上可以改善百分之五十;至於雙黃線上違規迴轉或超車,得請警察多出巡開罰單,受罰的人除了繳費之外還得上交通規則課;路邊的標示牌不是擺做樣子的,所有開車的人都應該知道它們代表的意義並能遵守,甚至於若發覺某路標安置的位子不恰當,或標示的意圖令人混淆,都應向當地的交通小組溝通。也許我們可以在換照的時候,抽樣問幾個交通規則,加強它的重要性。守法是對群居生活表示尊重,交通規則是車與車之間,溝通並行的默契與信任,沒有人天生就會開車,開車的技術是學來的,守交通法的態度也是學來的,如果有些人非要罰單吊銷駕照才能『就範』,就這麼辦吧,給他們一些不方便,能讓花蓮的交通改善,也是好的。
幾年前一位朋友說她的先生在台北開車的經驗:剛回國的時候,他每次開車,每次生氣罵人,發誓一定照規矩駕駛絕不同流合污。幾年過去,他開車跟台北人一樣了。過去一年,回花蓮時,我先生開車雖不至於生氣,有時也不免低咕幾句,卻也無法避免犯規----在生意很好的豆漿店前,我們也在不該停車的地方停車買早點-----我多麼希望我們買燒餅,能像買『麥當勞』一樣不必下車也行得通。
離開花蓮前,我有兩次開車的經驗:坐在駕駛位上不是問題,但是花蓮的車況與人況讓我必須聚神,我不能將心比心按交通規則開車,我得猜測他(她)可能的舉動而做防範的準備,在花蓮開車比較累。在花蓮我是無車族,短期探親期間走許多的路,有時為了熟悉住家附近的環境,也常以步代車繞街。花蓮市區的街道上車子真多,騎樓下街道旁,常常都是腳踏車、機車、汽車滿地凌亂停放,再加上商店門前騎樓地面高低不平,行人走路相當費神,輕鬆逛街打了折扣。花蓮若要成為觀光的上等城市,除了山明水秀的風景區吸引遊客外,不妨加強逛街購物的賣點,也許花蓮在地的藝術家可以提供一些藝術商機,讓逛街的人分享花蓮文化的特色,說真的,花蓮需要一家像樣的書店。逛街重在悠閒、方便與安全,興之所致,來一杯咖啡點心或冷飲冰點。(這方面花蓮比台南方便多了。於十一月中旬只為搭乘高鐵,特訪台南,在29度大熱天下,赤崁樓、安平古堡附近,居然找不到一家冷飲店)誰曉得,也許讓遊客夢裡相思花蓮的竟是一杯香濃的咖啡或是QQ的芋圓,而不是我們自以為傲的太魯閣山石呢。
花蓮若要成為觀光的上等城市,恐怕花蓮的『行』,先要大大的改善才好。

12/12/07

2008年11月1日 星期六

斷舌˙重生

『Breaking the Tongue』讀來費勁,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作者Vyvyane Loh在說什麼。
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入侵新加坡前後時期的政治、社會狀況,是本書的歷史背景,殖民地百姓心態,文化取捨的矛盾,戰爭的無情,間諜拷打,投降後的民心是故事的主髓。作者描述的筆法很複雜:有時是夢,有時是回憶,有時是昏迷後的自白;作者要表達的情懷也很複雜:人類如何在黑暗悲觀的環境下,藉文化的遺風尋找生存的意義,強壯求生的毅力。作者把這許多的素材同時展現在這小說上,我覺得好像面對一鍋熱騰騰的大雜燴,硬的軟的都有,讓我吃不出個中鮮味,一時心急,卻又燙得我有些懊惱。
新加坡被日本佔領前是隸屬於馬來西亞的英國殖民地,居民有許多是中國的移民,多年之後,中國文化在當地流傳生根。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被英國托管,學習英語被認為是進身上等社會必要的工具,具有中國文化的背景成為進身的障礙。祖輩的老人眼見日常生活依循的準則,被父輩的中年人唾棄,子輩的年輕人站在文化的十字路口徘徊猶豫。三代之間,對傳統文化及外來(西方)文化的評價、取捨、爭執是本書的重點。
故事一開始就是一幕文化衝突的景象:Claude是故事的主角,在祖父的葬禮上,Claude的父親Humphrey堅持行英式的儀節,不能雙手膜拜靈堂,不能點香跪拜,不能有嚎啕大哭的悲慟場面,認為這些有失英國紳士的形象。對Humphrey夫婦而言,所有傳統文化的儀式,都是有失身份的行為,不容許兒女有任何形式的接觸;雖然屢次遭到女兒Cynthia嚴厲責怪的眼光,同住的外婆還是暗地裡找機會灌輸她的中國文化信念,偷偷地教漢語漢字,Claude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
青少年的Claude, 一方面要贏得父親的稱許,常刻意討好英國朋友,努力做紳士;另一方面,看到別校的同學,一口流利的漢語,又能毫不委屈的做中國人,感到陌生與羨慕,尤其對女主角Ling-Li的勇氣,更是由衷的崇拜。Ling-Li是全書中唯一利用完整的舌頭達成任務的人。她從小崇拜岳飛,『精忠報國』是她兒時唯一的遊戲,漢語是她生命的根,英語是她吃飯的工具,她對中國文化執著的態度,是讓Claude渴望成為一個有『骨氣』的推動力。
我以為作者在故事中的『斷舌』有兩種不同層面的意義:殖民地時代的斷舌,是失根的迷茫,日本統治下又一次的斷舌,是對英國情懷重新審視的自覺。戰爭是破壞,戰爭也是重生的機會。人類自信自尊的建立,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對傳統文化體驗後的認知及創新上, 認知後的取捨是個人的選擇,認知後的融合創新是理性的選擇,因而產生的尊重是由衷的。如果個人處世的信心是靠物質堆砌,一旦失去所依附的財富,終會被自己的無用觀自卑得挺不起腰來,Claude的父母就是這樣的悲劇。
Humphrey在英國銀行上班,認定只要跟著英國社會潮流走,康莊大道是摘得到的果實,他一心一意帶領他的家人在這樣的潮流中隨波漂浮,從來不懷疑他的憧憬,直到英國社會在日本佔領下完全破產,Humphrey再也浮不起來了;而Cynthia是另類的迷失,她是一位心性扭曲複雜的女人,跟隨丈夫的社交圈做一個淑女的姿態,卻不甘心處於平淡無味的被動地位,常流連於熱鬧的市街,找英國男人做應召女郎;她知道追尋這樣的刺激是作賤,為了減輕罪惡感她到廟宇唸經燒香,她以煙蒂燒灼自己;新加坡被日軍佔領後,在現實的環境下她選擇做日軍總指揮官的情婦,在物質貧乏的淪陷區裡,Cynthia一家人得到特別的照顧,她在家的日子,常常一個人茫視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Humphrey和Cynthia的一生,在作者筆下都只活到斷舌的第一層面,他們的生命是悲劇,憧憬是駕空的幻影。
作者寫Ling-Li是讓她活在耀眼的陽光下(雖然她是一位間諜),展現一位非常勇敢的女性。她話很多,行動也很多,精忠報國是她的使命,替中國做間諜從不後悔,被日軍拷打逼供,死在他們強暴的凌辱下。她的死,徹底喚醒Claude的自覺,讓他走上斷舌後的重建,看到文化根源的光,看到希望在內心燃燒。
日軍佔領新加坡三年(1942---1945)。戰後,新加坡為了獨立或是和馬來西亞合併,掙扎了二十年,終於在一九六五年八月正式脫離馬來西亞而獨立。
書名『斷舌』,雖是作者的小說創作,但以歷史的角度看國家的建立,作者的推理可以說是肯定的;請容許我以美國建國的過程來做實際的驗證:英國的百姓移民至新大陸,面對嶄新的拓荒困境,努力耕耘建立家園之後,終而面臨獨立的抉擇,經歷獨立戰爭脫離與英國的殖民地關係---斷舌---經過南北內戰及百多年民主政策的經營而有今日的地位;日本的『明治維新』,雖然沒有與別國在疆土的爭奪,也不能避免因文化、政策上,割棄整合的衝突而引起的大小內戰,這也類似斷舌的掙扎及成長;反過來看臺灣,臺灣脫離日本五十年的統治後,臺灣又有中國國民黨五十年的專政局面;近二十年來,臺灣政體上的掙扎,若以美、日的立國經驗來看,不也正應驗了斷舌的必然!
自覺之後的重生不是幻影,但也不是輕易可得的樂園,家國的建立,必須繼續努力,重生才能在望。

11/15/07

2008年10月1日 星期三

風吹點滴在心頭

斷了線的情惆悵
捨不得的心牽掛
纏繞糾結的挫折
陌地流浪的掙扎
風吹在心內聲聲叫喚
風吹的意念低吟延伸

童年沒有風吹的影子
做風吹放風吹都是陌生的遊戲
但是
臨風俯視 遨遊飛翔 是夢境的意念
有時渴望斷了線的風吹 了無牽掛
有時害怕斷了線的風吹 孤單無依
風吹 人與物在風中 穿梭駕馭的遊戲
人間情像穿梭的風
境裡境外 高低起伏 編織人生

可曾 吟唱『阿爸的風吹』?
它說,飛高將失明晰
恰是
飛高才能廣面
看著自己
前半生像斷了線的風吹 飄遠
想像自己
後半生像初航的風吹 尋找方向
拉著線 逆著風
駕馭 迎向 明晰廣面的挑戰

將高遠的風吹變成意念 納入心內
風吹有我有你 還有遠遠的臺彎夢
意念的風吹 竟是這般 捨得衝擊
念情意收放 心思考遠想
風吹在心內聲聲叫喚 訴說一個夢
獨立 無怨無悔 風吹的故事

8/24/08 與家人到長堤海邊看風箏前的意念。

2008年9月20日 星期六

原來男人這麼想

先生才從外地出差回家,晚上看電視養睡神時,我一邊看書不經意的說傳了一篇劉墉的文章給他,他雖累得半死,還是表示興趣的問是什麼,我大略地說:劉墉寫男人老了可憐,被老婆欺負,還舉例他有一位學畫多年的弟子,坐公車來上課,下課時先生接她回家;常常是下課時間一到,不管畫到哪裡,匆匆收好畫具,拜一聲,就走人;等到丈夫退休了,這位學生下課後不慌不忙地畫她的畫,有時還說反正退休了,時間多得是,讓他等一下也沒什麼不對。沒想到我先生馬上接口:喲,男人退休就不被尊敬了。我聽了嚇一跳說這跟尊敬有什麼關係?想想看那位太太,那幾年學畫的日子,不管畫興是否正濃,時間一到一分鐘也不敢耽擱,不是也很可憐?難道他賺錢養家就得這麼對他『低聲下氣』?這樣的夫妻關係未免太高低不平吧。
仔細回味劉文與我先生的反應,才悟出男人老了,面子問題也大了。男人退休後,每個月沒有固定的薪水『奉獻』養家,好像一下子變得不是好漢一條似地洩了氣,原來男人是這樣『包裝』自己的!怎麼不想想退休後能自在過日子,是因為辛苦工作一輩子的積蓄,功勞還是他們的啊。奉勸老公退休的姊妹淘,時時要『技巧』地誇誇你的另一半,讓他覺得有用才好。有一位退休的朋友說能夠不退休就不要輕易退,一旦從工作崗位退下來,社會地位也沒有了,男人退休後的『定位』問題很困擾他。
再說,我有兩位朋友的先生是『工作狂』,都六十多了,週末加班還樂此不疲,太太也習慣自行出遊,沒有丈夫的『牽絆』,顯得快樂逍遙,還口口聲聲說:他工作很愉快啊,為什麼要退休,他一退休我就完蛋了,管東管西的受不了。家家都有難唸的經,而每一家各有不同的解決之道。劉文中提到一位水手的妻子,丈夫出海總是提心吊膽,於是妻子要求丈夫買高額保險,從此太太不再因丈夫出海討生而緊張害怕了。劉說他忘不了那妻子述說這種心情轉變時臉上的『奇怪』笑容,他嚇一跳原來女生那麼現實。現實有什麼不好?這並不表示水手太太就絕情了,丈夫的職業是水手,是一個事實,可以考慮改行之外,難道要太太在丈夫出海的日子裡每天都緊張兮兮地等電話、看氣象、聽新聞,直到丈夫的雙腳踏地為止,這種生活豈不教人發瘋!買保險讓妻小在意外發生時有保障,水手在意外發生時也比較安心,不是嗎?應該說女人比較實際,不是現實。
寫到這裡,覺得好笑,劉墉以男人的立場寫男人的委屈,我以女人的立場為女人辯護,總是離不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拉鋸戰。轉個角度吧,我先生最近也決定退休的時間表,再工作個三年吧,他也要退『位』了。他常說他有太多的事想做,絕對不會『管』我太多,他還要學煮飯,這樣,我不必外出時趕回家張羅飯菜(是的,他相當體貼);為了退休做了財務遺囑之類的文件,也看了不少專家對於退休好壞的分析,這些專家總是一再提醒退休要有長遠的計畫,不只是安排六個月內要做的事,還要預想六年內要完成的目標。今日看劉文,再仔細回味專家的叮嚀,字裡行間不也透露著:男人啊,老了,不要做一個嘮嘮叨叨的跟屁蟲,退休後若有面子問題,就得努力追求『事業』的第二春,放手去實現那些為了餬口而被忽略的『夢』;做妻子的有這樣的丈夫,與有榮焉,而做丈夫的也不會因坐在汽車內等太太就覺得不被重視了。善哉。

2/12/08

2008年9月17日 星期三

小小手

兩扇翅膀的布衣
將小小手臂匝緊
像一個木乃伊
他們說嬰兒喜歡這樣
看,睡得多安甜
但是啊,雙手是要伸展的
夢醒時候
小小雙手不再安份
往上舉 一如懶腰 引來會心微笑
握緊撫摸的指頭
疲憊的臉龐呈現一絲滿足
小小拳頭傳遞的溫馨
嬰兒神奇的慰安
小手與眼睛視覺相認
在懷裡 小手撫摸 兩唇與小手遊戲
微笑微笑 驅趕平庸的勞累
喚來乖孫寶 嬰兒甜美的純真
小手與嘴巴相遇
從拳頭至指頭 吸吸吮吮 滿臉都是口水
印至我的肩頭 奶味斑點 嬰兒成長的水跡
髮梢 拉扯 鈕釦印花 小手試探 好奇
興奮等待 小手扯歪我的眼鏡 縱容他縱容他
小手與耳朵聽覺招手
嘩啦嘩啦 側臉 尋聲
小手迎向 流水在指尖呼喚
是水啊 是水啊 想起海倫凱樂
打開認知的大門
期待小小雙手 迎向
未知的世界 好奇的探索
黏漬漬的小手 撫摸 在我的臉頰留痕
小手畫情 聯想他的成長 小小手

9/7/08

2008年9月6日 星期六

臺灣 臺灣

八月初
朋友從臺灣回美,見面第一句話:臺灣變天
臺灣不見了 猶言在耳 又傳來
選舉經費餘額匯海外 震驚 疑惑
輾轉難眠 唉!

等待黎明 重新出發 人民自立
綠油油的大地 深藍的天空
勾勒一張絕美的天然
若要天然成為人間樂土
有賴居民意識的展現實踐 奮鬥不懈
建造一個可愛的國家 自由民主
頂天立地屬於自己的家園 主權
『臺灣之父』,『臺灣之子』
像一陣狂煙 攪亂塵土
臺灣建國依然無期 無限惆悵

拋開惆悵 試煉臺灣心
不能氣餒 自我激勵
臺灣子民 邁向自強的道路
綠油油的大地 深藍的天空
勾勒一張絕美的天然 讓她
成為臺灣人的樂土 家國

切記啊,記取教訓 不要偶像崇拜
耳聰目明 臺灣子民啊 嚴厲監督
重視選票 唾棄樁腳 無視權貴
司法公正 超脫政黨 臺灣唯重
為更文明的臺灣 努力 奮鬥不懈
臺灣前途 用心維護 子民責任
綠油油的大地 深藍的天空
臺灣 臺灣 民主自立的臺灣

2008年8月27日 星期三

一張普丁的丑照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六日紐約時報世界版裡的一張照片:蘇俄總統普丁,頭蓋白色絲巾穿著教士的深色長袍,左手抱著被縮小的總統接班人,Dmitri Medvedev,右手拿著一本聖經(?),標題打著『蘇俄的假民主』,按圖說故事,很明顯的嘲弄味。而這位被嘲弄的人正是時代週刊選為二零零七年的風雲人物。週刊照例又一次的強調『風雲人物』從來就不代表榮耀,也不代表時代週刊的推崇,僅僅是一位影響世界的『重量級』人物,一位呼風喚雨的人物。自一九九八年蘇聯經濟政體在第一位蘇俄民選總統葉爾欽手上瓦解之後,普丁先生把一個『頹敗』的大國成為經濟復甦,讓百姓有安定的社會、物質的供應、自由的旅行,還清高達二千億美元的外債,在國際的政局上,對於北韓、中東、伊朗的談判上處於和西方國家平起平坐的地位,這可以說是時勢造英雄的一個典範,但時代週刊評普丁執政時期正是蘇俄民運份子的苦難期,而紐約時報看到英雄背後權力慾望的獨尊,忍不住藉這張丑照來調侃一番,表現一下輿論自由的氣派,也是給這張丑照的創作者(Valentin Kalininskiy---不是紐約時報的職員)一點精神上的鼓勵吧。
有人說民主是世界的潮流,只有往民主路線發展的國家,才有立足於世界的本錢。有趣的是東西文化的不同,正反映在對民主的追求上,截然不同的態度與手段。新加坡在李光耀先生強勢的帶領下,他們也自認為是一個民主的先進國家,即使國民不得在公共場所嚼口香糖也是法規之一;中國與蘇俄的新經濟政策採取『資本家』的路線,與西方國家不同的是,中蘇兩國的政府選擇決定讓什麼人可以富起來(只要不去反抗政府的議題,就能相安無事,不然大富翁照樣加罪入獄,報社強迫噤聲,電視被迫停業)。這種在西方國家認為不可思議的觀念,在窮怕了的國家,卻被百姓看成上天特別的照拂,救星的偶像崇拜因此生根,任你如何警告都是白費口舌。另一方面看西方國家的民主,他們也不是一旦有了民主,民主就在原地踏步,一本探討民主的下一個潮流是什麼的書裡作者例舉:美國一些民選的地方官員與市民討論議會時提問為什麼居民不滿意市府的政績,他們自評行事有效率但不明白為什麼居民不滿意?一陣沈寂之後,一位市民說:我們不要父子關係的行政作風,我們要求市府與百姓的關係是成人與成人的對等關係。
原來效率不是政績的一切,效率的民主有時會被威權取代,而這正是這位居民不滿意的民主。紐約時報上所謂的『假民主』到底指的是什麼?當只有富有的政黨有無限的經費使用在競選廣告,使用在選舉謀略上;當國家的新聞媒體基本上只有一個政黨的聲音;當表面上依循一切的民主程序提名投票而實質上那只是一個幌子;當強勢政黨的行事只為堵住批評者的言論,卻贏不得批評者的肯定,這應該都是假民主吧。時代週刊指出蘇俄某地的一家報社登的政治廣告收費一個版面是1225美元,若多付1400美元,這個政治廣告將以『平常心』的文章登刊,讀者將無從察覺這是『政治洗腦』的文宣;沒有經費的政黨,竟找不到替他門發聲的報紙。(可喜的是電腦網頁盛行之後,批評的言論在網頁上流傳甚廣,比如這張丑照的來源。)讀者也許聯想到中國政府控制中國百姓上網搜尋資料的笑話,但中國政府說假以時日,他們也將朝著民主的方向努力呢。正如普丁先生,苦口婆心的勸百姓追求民主要有耐心,強調蘇俄要先建立起荷包滿滿的中等資產份子,為蘇俄的民主鋪路;但同時地,他也為自己的權力鋪路,暗地強勢指定接班人,但在程序上,蘇俄四個政黨的代言人做樣子,共同推舉這內定的接班人,而普丁很有風度的接受。(國民黨立法院副院長的提名,黨內立委問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有異曲同工之妙);隔天,這接班人宣布普丁先生是下一任的新總理;蘇俄上下的子民都知道新總統將以壓倒性取得勝利,普丁先生以總理的職位繼續他強國的使命。時報記者不懂這種形同欺騙的民主存在的意義,直問何必多此一舉?當一個執政者要小心翼翼地規範『我們的民主』的手段時,他已經走在民主的岔路了。
時代週刊的記者為了實際體驗凱薩琳女皇時代民運先知Radischev(著有:A Journey From Petersburg to Moscow)的心路歷程,他也舊地遊訪,看是否還能拾得民主的一點跡象。出發前,普丁先生的發言人毫無慚愧地認知蘇俄的媒體是國家至上的歌頌者(沒錯,一群年輕的新聞人員很自豪地說他們的任務是替執政黨解說宣揚國家的政策),同時也向記者誇口:你將會明白蘇俄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而這樣的誇口在一位電視節目主播的告白下,完全推翻;主播接受訪問時笑著說:在美國,你可以自由地批評總統布希,在蘇俄,我也可以自由地批評布希,接著扳起面孔說實際上我很害怕跟你見面講話,如果我發表批評言論,即使週刊在遠遠的美國發行,在此地,雖然普丁不會親自處罰我,但我將毫無疑問地必須面臨地方官員的質疑,我將被革職失業;控制著百姓的荷包,連帶著也控制著百姓的言論。週刊報導莫斯科一家以偵察難解案件著名的報社,過去七年已有三位記者因深入案情被謀殺;三十多年前,我先生只為了加強英語的能力訂閱時代週刊,當時的臺灣政府只要週刊上有他們認為『不宜』百姓閱讀的文章,一律用黑筆塗黑,有時整本沒收;臺灣戒嚴期間被迫害入獄的受難者也許比這位時代週刊記者更能體驗這位主播的恐懼吧。
二十多年前讀過一篇報導,美國許多第一代的蘇聯移民,放棄美國的居留權,選擇回到蘇聯祖國的懷抱,這些人的共同心聲:美國有太多太多需要自己做決定的事項,大如退休金的投資,職場上的競爭,小如買什麼牌子的洗髮精、維他命;他們厭倦自己要做決定的資本社會民主制度。蘇俄的平民經過普丁先生執政之後,生活上普遍比90年代蘇聯政治、經濟體系瓦解前後有改善,填補百姓的荷包後,百姓根本不計較他到底是右派左派或是獨裁;蘇俄一群新興的富豪或富豪的子女,正享受著劃時代的歌舞酒香全盛期,溢滿百姓的荷包後,只要忠誠地效忠普丁代表的政權,富豪菁英毫無罪惡感地享有特權。因此,蘇俄的百姓上上下下跟著媒體一起歌功頌德起來,救星普丁,偉人普丁,於是產生。但是啊,他們知道嗎,聖人偶像崇拜是民主路上的絆腳石,當一個領導者以一個『偉大』的使命自許獨尊時,百姓不能歡呼,要清醒,要堅持建立實質的民主制度,要求體制下政府與百姓的關係是成人與成人的對等關係,千萬不要成為失聲的民眾,或是歌頌的民眾。健全的民主體制才是國家成為偉大的磐石,個人的政績成敗讓歷史去做最後的批判。


1/20/08

追蹤:UTNE Jan-Feb /08
Raking Moscow’s Muck: A feisty Russian newspaper perseveres after a reporter’s murder.
“We are an opposition newspaper who try to say what is not pronounced on official television or by media owned by businessmen loyal to the Kremlin.”
The paper is held together by the support of its two main shareholders, the former Soviet leader Mikhail Gorbachev and former KGB intelligence officer Alexander Lebedev, who between them own 49 percent of the paper. The remaining 51 percent belongs to the staff.

2008年8月19日 星期二

無解?!

萬聖節前一星期,朋友傳電子信來,說有一個戶外的烤肉活動。想到這麼冷的天站在戶外吃烤肉實在是興趣缺缺,沒想到朋友又傳來烤肉聚會的菜單,男主人也特製影片介紹那公園,我們在盛情難卻的心情下赴約;這公園在西雅圖近郊,四周是健行步道,一大片的草地上還有想要抓住夏天餘興的大小孩嘻笑玩耍,站在公園高地的邊緣,望過去是一片海景;與會有些老西雅圖的居民也是初訪此地,看到海水和滿地的落葉已讓我有不虛此行的欣慰。
因為萬聖節將至(每年十月三十一日),談話之間有一位說AOL網上問卷,美國人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相信有鬼;講到鬼,另一位接下話題,講她的經驗,說她有『超靈』的功力,說她預知她父親臨終的景象,還提醒我們她不是迷信,她年輕時還是教會學校教出來的學生;我不禁好奇反問什麼原因讓她由信耶穌轉成信佛祖?於是她細說算命的說她有佛命,她如何將她的手放在她發高燒的女兒肚皮上,如何的唸經(不是祈求禱告哦)把高燒趕走,還說她修行『密宗』多年,曾經看到她膜拜的佛祖『流眼淚』給她啟示…。當然我們這些聽眾不信邪一一反駁,她也不慌不忙地說她的『密理』…,這倒是有趣的烤肉話題。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問:看她說話的神情態度,她不是在騙我們,難道她真相信她有通靈的神力?為什麼受過教育的人說這種話?我先生回答:她沒有必要騙,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密宗,只是她對自己的觀察下了一個錯誤的判斷;好比『腐肉生蛆』,無知的人說無生命的腐肉居然會長出有生命的蛆,多麼神奇;但以科學的角度看,腐肉招蠅,蒼蠅產卵於上,由卵成蛆,由蛆成蠅…,腐肉真的生蛆嗎?回想起兩年前一位有博士學位的朋友說他的經驗,他的岳父非常疼他,岳父臨終不能陪伴在側於心不安,岳父的葬禮時刻,遠在美國的他感應到點香膜拜的煙味,當時我無言以對。後來,我看到一本書在講『腦』感官、知覺、記憶等作用的流程,其中作者解釋『mind’s eye』(翻譯為心眼?):人的感官認知不見得是要具體的眼觀、鼻嗅、耳聽;心眼讓你閉起眼睛來聽到去年聆聽過的音樂會,聞到某家餐廳裡忘不了的美味,感覺到一口咬下去那蘋果的香脆清甜;而這些能力都是我們可以學習的:比如在腦海裡畫從家裡到公司的路線圖,剛開始也許只能草草的畫幾條線,但經日常生活仔細觀察後,心眼中的街景就慢慢地生動起來,聽到的聲音聞到的味道,巨細靡遺地呈現;那麼這位朋友隔洋聞到膜拜的煙味就不是那麼神奇不解了。
當天的燒烤調味真好,夠味不鹹吃了不膩,原來是男主人的美國媳婦主廚的,她是一位法國餐廳的廚師,美食當前,本來是興趣缺缺的冷天烤肉,又變得不虛此行了。口齒留香之間,話題不免落在這位媳婦身上,說著說著講到美國人結婚不興叫對方的父母爸爸媽媽;男主人說:我這媳婦叫我名字,兒子叫他的岳父母也是以名字稱呼,唉,我就是不能接受這種『荒誕』,媳婦是美國人還是有些遺憾的。聽他這麼說讓我想到我的洋女婿,他曾經鼓起勇氣叫我媽媽,唉,他不自在,我也不自在;這些年來,我叫他名字,他用『嗨』來打招呼,女兒回娘家,女婿幫忙做的家事比女兒還用心,他叫不叫我媽媽有什麼關係(他叫阿公,可叫得很窩心的)?第一次看到女兒在電子信上以名字稱呼公婆,還真讓我不自在,但是親家要這麼做,我何必去攪局。前些天,女兒為了誰可以替將初生的嬰兒取名,與她的爸爸鬧意見。她的爸爸很『知趣』地把替嬰兒取中文名字的『權利』讓給他的父親---嬰兒的外曾祖父。女兒說:我要另一位阿公也取名,事實上,我要大家(指舅舅、阿姨)都可以取名,然後選一個好聽的。女兒隔天來電問爸爸還生氣嗎,她希望我『講道理』給她爸爸聽。我瞭解女兒的意思,臺灣的親戚都這麼疼她,她希望每一位在取名的過程中都有參與感,我也同情我先生的處境,卡在東西文化、第一代與第三代的代溝間;其實他接受女兒的作法,只是怎麼向他的父親交代,這,讓他難為。
常常有人勸說不要執著,要換一個角度看事情,有說『think outside the box』,有說穿他人的鞋子走它一天的路,有說無欲去著,但讓我深刻瞭解的卻是從一本以伊朗德黑蘭為背景的書。作者問一位從事文學的教授,怎麼實地跳脫自己的立場來看待事物情勢?怎麼去表達一個曖昧不明確的概念?這教授建議一個方式:放一把椅子在教室當中,讓學生隨意選個位置,從立的角度,坐的角度,或是換一個位置,看橫放或倒置的椅子;學生很容易的體驗到,勾勒的都是同一張椅子,因為自己的角度不同,椅子的擺置不同,所描述的影像就有多面不同的印象,於是具體明白怎能堅持自己的意見是『唯一』?從這麼簡單實體的椅子即有這麼多面的描述,那麼對於那些意識型態的概念,如何定論唯一?換一個角度,換一個心情,真是海闊天空。
本來是興趣缺缺的一場冷天戶外烤肉,卻讓我對這些看似無解的人間事有一些感應,真是不虛此行。朋友,謝謝。

11/3/07

追蹤8/19/08:女婿叫我『mom』雙方已習慣了,恐怕是孫子的親切關係連的線吧。

2008年8月15日 星期五

非洲,那遙遠的大地

最近一位學佛的朋友傳來電子信,主題是珍惜食物和水,打開附件全是受飢餓摧殘至皮包骨非洲人的照片。我回應:珍惜食物和水本應如是,這些國家會這麼貧窮,大多是獨裁、暴政與貪污使然。朋友回應:『萬事不離因果』,這樣說,我實在很不以為然,用因果來看待這些『難民』,更顯得他們的無辜了。本來對非洲很陌生,也不關心,三年前讀一本以非洲國家,Botswana,為背景的暢銷小說:The No.1 Ladies’ Detective Agency,才引發對非洲的注意力。這本書就像書上描寫的非洲生活一樣簡單,作者Alexander McCall Smith藉女偵探辦案過程掀開當地的人情文化,展現粗壯的大自然景色,描寫怪異神秘的風俗民情;大熱天,樹蔭下坐著看天,看遠方,看牛羣打盹,不曉得什麼是匆忙,是書裡當地居民的生活寫照。書裡自然原始的素質激發起讀者平實的人性,道出嚮往簡單生活的心聲;但是,在真實的世界裡,他們真有這樣的福氣嗎?
Botswana的版圖大約有美國德州這麼大,位於非洲南部,與South Africa 和Zimbabwe為鄰。一九六六年脫離英國攝政成為民主國家,是非洲僅少沒有受戰爭迫害的國家之一。人口約一百六十萬,而牛隻的總數約3百萬,是歐洲牛肉的主要來源之一,她也是世界第三大產鑽石的國家。在政治安定,豐富的資源下,本可建立一個關心人民教育,推展社會福利的民主國家,Botswana的百姓卻飽受人為疾病的摧殘。據報導,全國有百分之三十六的成人生活在AIDS(愛滋病)的恐懼中,這些成年人正值奠基創業的年華,卻成為國家的負擔。每年大約有六萬個嬰兒出生,其中有百分之四十的母親是HIV POSITIVE。這些嬰兒本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無辜承受人為的罪過,小小生命慘遭病毒的折磨,這些報導看了教人沮喪。
非洲,人類歷史的發源地,世界文明的搖籃;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非洲佔有什麼份量?非洲有五十多個國家,七種語言,以非洲最大的國家蘇丹為例,自一九八三年以來內戰連續不斷,主要的原因是種族、宗教、地域、政治及資源分配上,錯綜複雜的糾纏,互相僵持動武,大量屠殺異己;非洲其它的國家或多或少也都有類似的問題存在,人類文明的搖籃淪為今日的殘喘苟生;有些國家因石油礦產的發現而期待轉機,但石油開發製造更多的貪污與環境污染,貧富的差距更讓貧窮的人無辜地跌至地獄的深淵。
多查資料的結果,發現作者筆下的世界與真實的狀況有很大的出入;許多有關非洲的新聞報導總是離不了戰爭屠殺與貪污。記得讀過一篇報導說美俄之間的『冷戰』結束後,因雙方不必繼續在世界各地經營軍事據點,兩國在非洲大量撤離,軍地頓時成為空城,當地的經濟瞬間蕭條,不僅美俄的輔助減低,英法也對非洲失去投資的意願;再加上非洲國家立國的基礎與能力不足,冷戰後的非洲情況非常不樂觀。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有不少新興的國家朝民主的體制邁進,但戰爭與疾病讓非洲的前途不看好。一位蘇丹出生的大亨,Mo Ibrahim,大 約十年前看準非洲的市場,創立電訊公司,Celtel,於二OO五年以三十四億美元轉售;這位大亨於二OO七年十一月起,每年要以五百萬美元為獎金頒給得獎的非洲民主國家元首。他提出八個條件,其中有:給百姓安全感、提倡法治、人民有經濟和政治的自由,獎金要等到得獎的元首任期結束,不眷戀職權,離位後方可分十年領取;外加每年二十萬美金給這位退休的元首經營慈善事業,讓他退而不休,繼續為百姓的福利努力。
這位大亨在回饋非洲的同時,希望物盡其用,發揮最大的效用,獎勵執政者立功,立名,鼓勵年輕人從政,這獎金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據他說非洲元首的退休金少得可憐),改善非洲百姓的命運,我以為這些是他慈善理念的原動力,若以因果觀來看待他的義行,豈不看輕他為善的動機?
法治與民主體制的進展路途艱辛,歐美先進國家實在需要伸出援手輔助非洲的國家。在地球『縮小』的今天,非洲那些國家與我們之間看似遙遠不相干,其實不然,像AIDS與石油,它們不正影響我們日常的生活嗎?

10/0/07

2008年8月5日 星期二

平等怎麼得?

九月初,美國最西北角的Makah族『保留區』,有五個人因為不法捕鯨而被起訴。當Makah的自治團正與美聯邦法院交涉免除『捕鯨禁令』的期間,發生這種事,除法院要依法『嚴辦』,Makah的官員也要將他們繩之以法,以示大眾Makah的『公正無私』。Makah與鯨之間複雜情結已有百年的歷史,看到這則新聞讓我回想到一九九九年,Makah族祭鯨的慶典。
不像愛斯基摩人,鯨魚不是Makah的食物來源,一九九九年前他們已有七十年未曾捕鯨的紀錄,雖然他們聲稱古老的祖先是以捕鯨為生---設備簡單的獨木舟,先人以魚叉刺鯨,那是一種幾近天人搏鬥的掙扎---以鯨為食,鯨脂為油,鯨骨為具。今日的Makah已沒有先人捕鯨的體力與毅力;地處偏遠的角落,當一個種族頻於蕭條的邊緣,若能夠攀附一點點文化的儀式,也許會讓他們看到隧道另一頭小小的燭光,有心人希望藉這一點光引燃族人流傳文化的熱烈。你很難不同情他們這樣的訴求。
看過美拓荒電影或美建國歷史都知道美印地安人被白人『欺騙』而『失去』無以數計的土地,被白人征服後,住在所謂的『保留區』。一八五五年,美政府與Makah族簽訂條約,Makah放棄數千英畝的土地讓給政府,但是堅持保有捕鯨的權力;在法律上,美政府有義務保護他們捕鯨的權利。
很不幸,除了愛斯基摩人和西伯力亞的原住民以鯨為生之外,在先進的國家挪威、冰島、日本大量商業化的捕鯨行動下,鯨魚的種類及數量急速下降。一九八六年IWC(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不得不下令禁止商業捕鯨的作業;但是這條例並不能遏止挪威及日本年年上百隻的獵捕,說是為了『科學研究』,但這些鯨肉常常成為美食客的珍品。這其間,Makah並沒有為自己的『傳統』力爭,依法遵循禁令。直到一九九五年,向美政府反應:全球鯨魚總數已增加,鯨魚不再是稀有動物,要恢復捕鯨的傳統。一九九六年,以為了尋根,為了建立尊嚴,激發族人的信心,想藉由儀式禮節的行為,追尋先人立命的精神、勇氣,向美政府訴求,美代表向IWC訴求,遭到各國的拒絕;一九九七年再次訴求,這一次美代表以文化延續為依據,替Makah力爭,終於得到各國有條件的同意:一年可以出海捕鯨九次,一年只能捕獲四隻,而這允許的配額是從美國與蘇俄的配額中分出來的。
七十年沒有舉行的儀式怎麼讓它的意義彰顯?更何況在大海裡,渡著十二尺長的木舟,拿著魚叉,在浪起浪落中與鯨搏鬥?重生的意識很快在族人的心中點燃高昂,共同的目標凝聚團結;招募年輕人鍛鍊體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幾個月下來學會在風浪下駕馭船隻,在搖擺不定的木舟上,使力十六尺長的魚叉命中目標。他們很驕傲地說:捕鯨讓他們復得先人求生的技倆。看著他們那充滿希望的努力,有誰忍心去阻擋他們重生的企求?可惜不是人人都站在人類文化的立場來看這件事;鯨魚成為寵物是近幾十年來的風氣,一九九八年,當大眾知道Makah要恢復捕鯨的傳統,世界各地的『愛鯨』人士聚集在這偏遠角落,敲鑼打鼓,示威叫罵,質疑嘲弄為什麼要保留這種『愚笨殘酷』的習俗;Makah說,我們只是想追溯古老的文化,以木舟為船,以魚叉為械,最後用槍射殺,是減短鯨受難的痛苦,鯨魚不是垂手可得的戰利品;我們遵循古老的祭典儀式,鯨在我們的心中依然是聖潔高貴的象徵;難道你們飼羊肥牛後的宰殺就比較人道高尚嗎?
保護動物團體在一九九九年Makah祭鯨之後,一狀告到法院,法院判決每次出海捕鯨需要法院的許可,一八五五年簽訂的條款,一九九七年IWC同意的配額成為空洞的許諾。這麼多年來,為了捕鯨,Makah還在法院爭取奮鬥中。當不同文化產生敵對的狀態,自認比較強勢的一方,常常擺出高姿態,而弱勢者常以壓抑為應變的態度;但是這五位Makah不願再等外人指示『你可以,你不可以』。捕鯨是我們的權利,尋回捕鯨的傳統,使我們免於被淹沒的壓迫,他們這麼說。
平等怎麼得?即使在法律之前,平等還是要努力去爭取的。讀著這故事,我的思緒漂浮漂浮,想著海那邊的臺灣。

10/14/07

追蹤:8/5/08
Two Makah tribal members who led an unsanctioned gray-whale hunt last September have been convicted of federal misdemeanor charges.
Three of their co-defendants already have pleaded guilty. Theron Parker, William Secor Sr. and Frankie Gonzales each admitted in federal court that they violated the Marine Mammal Protection Act.
If you are interested, there are more to read:
http://seattletimes.nwsource.com/html/localnews/2004404885_whale10m.html

Copyright © 2008 The Seattle Times Company

2008年7月28日 星期一

死亡,不怕

也許是上了年紀,最近與父親或公公的談話中,也不知有意或無意,他們會說:不知是否還看得到;不知是否還可以活到那時候。我常常只能嘿黑的笑,無法去接這個話題;有時我不免自問在八十歲老人的心裡,死亡難道是一種無形的影子嗎?讀Joseph Epstein(一位作家)的七十歲感言,才能更具體的想像『時不與我』的生命時鐘帶給他們在心理上隱隱約約的不安。他說過了七十歲視死亡已不再是意外的事件,人終要一死,這不能說不是一件遺憾的事,但是對它的認知慢慢的『塵埃落定』後,竟也能與它並行相處,生活依舊;雖然,行動不再敏捷,頭髮不再烏亮,『老態』在言行舉止上無所遁形外,在『主流』文化的感受上代溝越來越明顯,文章除了自己的是好的之外,懷念的總是那些在今日主流趨勢裡炒不起熱情的古典文品。原來,死亡與老之間的關係,不僅是影子而已,還是一種感覺得到的腳步聲:我們不是常常聽到父母說某某老朋友生病了,恐怕時間不多了;某某人過世了,唉,脫赤腳一起長大的老朋友,一個一個不見了…。說者傷感,聽者無奈。但是,生活的時鐘還是滴滴答答的前進,在生命晚鐘的時空裡,創意的生活還是讓八十歲的老人過得聽不到死亡的腳步聲,公公認真地看書,生命的精彩在文章的意境裡無限的延長;爸爸認真地享受生活,生命的波痕在家人與朋友的互動中無限的擴大。嘿,死亡依在,讓它等吧,珍惜『當下』的生活哲理實在是人類智慧的晶品。
但是,為什麼有人選擇死亡?人類學家說『選擇』是文明的產物。在遠古時代,人類生活的唯一目標是求生:肚子餓,找吃的,身體冷,找避所,在不知下一餐的食物哪裡找的惡劣環境下,怎麼讓自己挨過一天是生死的挑戰,『選擇』是不存在的奢侈品更遑論『選擇死亡』。曾幾何時,憂鬱症成為今日的文明病,全世界因憂鬱自殺的人數正激烈增加中,的確讓人擔憂。前幾天,同事的女兒在自己的房間裡舉槍自殺:這位女兒是雙胞胎,哥哥很早就住進精神病院,根據同事說,女兒也有精神上的疾病,只是沒有哥哥的嚴重,但隨著年長,精神的負荷已不是女兒可以承擔,同事很小心的預防女兒可能自殺的意圖,不幸還是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我們可以把它看成追求生命要活的有尊嚴有意義,不然就不要活的選擇嗎?文明帶給我們許多思考上的難題。
十多年前,第一次讀到芬蘭一位女士的『死亡宴會』,她安排自己『安樂死』的慶生活動:發請帖,裝飾會場,選音樂,與親朋回憶快樂的生活往事,互動的過程中刻意地避免談論即將面臨的選擇,一一與親人擁抱道別,然後毅然地吞下那顆致命的藥丸,當時我除了震撼之外,也感受到一些『羅曼蒂克』的溫馨。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曾面臨許多的選擇,其中之一是要買『長期醫療保險』嗎?這種保費實在太貴了,我捨不得花這種錢,竟以等到我老時,也許社會的法規視安排自己的死亡將不再是犯罪的行為,『安樂死』應該有更好的規範來做依據而拒買這種保險。果然,『安樂死』已不是異數。今日的醫學讓我們活得長壽,它也應該讓我們活得有尊嚴。二OO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在波特蘭,一位與肺癌奮鬥五年的末期病人,Lovelle Svart,選擇這一天離開人間(美國Oregon州,在符合規定的條件下,安樂死是合法的)。在她的宴會裡,有她心愛的音樂,精心安排的飲料食物,她還跳了一支心愛的舞曲,與親朋擁抱做最後的話別,然後她心滿意足的說:我該走了。不要以為這是她一時興起的浪漫,早在七月間,當醫生宣布她最多只剩六個月的期限時,趁意識清醒在『安樂死』的文告上簽字,買好致命藥讓自己無後顧之憂後,照樣過日子吃止痛藥抒解痛苦。但是,當吞一口食物就像吞一些破碎的玻璃片時,生命已經失去求生的基本能力,她認為是該走的時候了。
雖選擇結束,但以生命的另一層面而言,曾有的青春、活力與熱情在死亡的宴會裡,個人性格的經典在這安排說再會的晚宴裡,再次精彩的展現,讓生命的熱情尊嚴,散發在空氣裡,擴散擴散…。

10/7/07

2008年7月20日 星期日

廣告˙媒體˙民主

你曾經站在商店櫥櫃前猶豫,在同樣物品不同廠牌前拿不定主意要選哪一個廠牌,最後選了一個你曾經『聽過』或『看過』廣告的牌子?你不是唯一這樣做的人。根據報導,一些『別出心裁』的廣告,常因讓消費者『印象深刻』而達到廣告的目的。但是有一些消費者有他自己的主張,花時間研究、讀報告、細讀物品包裝上的說明,及製造來源,最後決定買自認適合的『牌子』。以長遠的社會福利角度來看,這種『消費自覺者』是讓民主社會更進一層樓的中堅份子。
科學月刊『Discover』十月特刊,討論美國近年科學研究的進展與危機。其中有一篇文章提到美政府研究經費短缺,一九六五年時,美國政府支持的研究計畫佔全美的百分之六十,到了二OO六年情況正好顛倒,百分之六十五的研究是私人或商業機構主控的。這種科學研究商業化的結果,嚴重扭曲科學求真的基本精神。過去十五年來,美國一些大藥廠與大學研究機構合作,因為廠商投資大量的資金,若研究的試藥期間遇到有可議論的危險性時,研究員常受到壓力而不能『公正』的發表新藥的研究結論。在這個研究員需要道德勇氣的十字路口,有些人接受雇主的指令,有些人堅持忠於研究結果;而這種資訊能公布於世有賴出版界、雜誌報社、新聞媒體做到他們的監督立場。消費自覺者消費的對象不能只侷限在物品的選購上,對於新聞資訊的取捨,更需以『自覺』的態度去審視,因為媒體若成為某機構的代言人,民眾的自我教育,自我警覺拒絕媒體的傾銷,才能產生維護消費者權益的作用。Murdoch’s News Corporation(新聞集團)是美國巨大無比的傳媒公司,擁有35個地方電視台,16個頻道電視台,網路上有名的My Space,以及Harper Collins出版業,英國的the Times of London;總括地說,幾乎全球都有他的新聞據點。最近這位新聞巨人,又把Dow Jones(道瓊斯公司)買下,連帶華爾街日報也在他的名下。早在二OO三年報界有心人士已擔憂此新聞大財閥將使新聞的公正性失去平衡,當時也有人挖苦說不得不承認Murdoch的精明,他竟然找到這麼多跟他同一理念的編輯任職遍布全球的報社。也許有人會說現在因電腦網路的盛行,有數不清看不完的資訊,但根據Gene Kimmelman,一位關心消費者福利者的說法,全美只有百分之十的民眾參看網路部落格或查詢網路上另類的資訊,而其餘百分之九十看的新聞,追溯它的來源,卻是集中於一個人的傳媒集團,這對美國的民主有極大的傷害。他說媒體應該是百姓賴以監督政府的中立機構,更多的媒體機構提供不同的資訊,為了吸引廣大的消費者,媒體之間有競爭才能建立高品質的資訊傳播。健全的民主社會能維續,是因為有不同的聲音,不同的意見,透過媒體的傳播,讓廣大的民眾認知、批判、選擇。在民主先進的美國因私人擁有過多的傳媒,都讓有心人士擔憂,那全國只有一個新聞來源的國家,百姓對於民主的期待豈不讓人絕望?
華爾街八月八日論壇版上有Sophie Richardson的投書,談及目前中國新聞控制的現況。她說雖然明知是奢望,報界還是期待中國在四月間的新聞改革能放鬆新聞自由的尺度。今日,中國政府在新聞監控上還是有無比的權威,記者的新聞自由保障依然無著,如果記者誠實地報導官員貪腐的事件,記者知道將面臨的懲罰:判刑牢獄;天安門事件是絕對的禁地,任誰也不得說它一句。中國是全世界因記者忠於職業道德報導事件而入獄人數最多的國家。Richardson 在文中提起與中國官員聊天的一段話:她有意的說,民主的社會是容許老百姓對政府施政不滿的批評,這種言論事實上可以改進施政的措施。這官員反問:你這種論調怎麼保證社會的安定?怎麼知道哪一個人才真正有權利批評?依我看,『權威』與『口號』式的『新聞』,是一種教條,是中國政府眼裡『保證、控制社安』的利器,但那保證的社安,絕對只是一時的假象;透過不同的意見、抨擊,百姓也許感到當下的亂象,但在不同的言論中,百姓終能體驗到在一個民主的體制下,相左的意見是可以並存的民主精神。權威與社安無關,健全的制度才是安定社會的主力。
許多人對年輕一代的接班人都有一些期盼。西雅圖時報專欄作家Ryan Blethen,把對中國新聞改革的希望寄託在北京大學的新聞系學生上。Blethen發現這些未來的『新星』與西方國家的學生沒有不同,電腦是他們與外界溝通的管道,有一位比較敢言的學生說她常利用網路搜尋老師在課堂上沒有『直言』的資訊;中國政府在敏感問題(如天安門事件、臺灣、人權等)網頁佈滿紅色的警告,學生都知道只要按幾個字鍵就可破防,但是這些新星沒有人承認這麼做;也有學生很奇怪為什麼西方國家這麼熱中天安門問題,據她瞭解當天示威的學運人士還打死好幾個防衛的軍人呢。Blethen問為什麼選新聞系?有人說『羨慕』歐美社會新聞媒體的影響力,中國的新聞自由有限,而他知道資訊就是力量,他要傳佈這個力量---年輕人『可愛』的抱負,以承擔重大的使命自許;這些人畢業後,也許有些人出國,有些人服務於駐中國的外國報社,有的可能成為『新華報』的記者;年輕時的抱負因時因地而變異。十年之後,在消費自覺者的眼裡『可愛』的新星也許成為『可惡』的記者;二三十年之後,『可愛』的抱負,也許實現了使命。我跟Blethen一樣也只能期盼中國這種有抱負的新聞人員堅持正確的立場。
廣告是商業的行為,是花錢吸引顧客,在商言商,買賣雙方的立場明確,而媒體傳播財團資金的來源常被消費者忽略,在營利為主的競爭下,媒體屈就於投資家的立場,在報導新聞時,附加『廣告』的意味,這時候,只有消費者的自覺才能破除媒體日夜不停的『洗腦』功效。這種自覺在民主社會裡是公民義務的積極表現,民主的福利常常是百姓『爭取』得來的;因不滿而發聲而凝聚群眾而產生影響的效用。看清媒體資金的來源,等於看清這媒體的立場。做為民主公民的一份子,這是最起碼的自我教育,成為有自覺的消費者:有形的物品;無形的媒體傳播,在購買,採納之前,先做分析、判斷,成為一個負責的民主公民。美國有心人士對『新聞集團』的顧慮其實是放諸四海皆準的警鐘啊。

9/30/07

2008年7月7日 星期一

告解趣談

一個人到底可以收藏多少秘密?
朋友之間常有『只跟你說,不要傳出去』的對話,如果你真有這樣保密的朋友,你是幸運的。有一位朋友說遇到這種情形,她得說給丈夫聽來減輕她自己在精神上的負擔。當然若你已是第三、或第四位聽到『那件事』的人,你應當知道要避開這位傳話的人,他不能保密。
你可以對著大海叫,最多它給你一波又一波的回浪;你可以在山裡喊,最多它給你一陣一陣的回音;你也可以抱著寵物說心事,談苦惱,訴怨恨,最多牠給你搖搖尾巴,『柔情』的望著你;但是你實在很難從它們的浪聲、回音、眼神來推測迴響。雖然在你最寂寞渴望的時刻裡,你的要求僅僅是一隻傾聽的耳朵,但是在適當的空白裡,有一個『嗯』,有一個『我懂得你的意思』,有一個『我也有這毛病』的回應,是不是可以讓你更踏實些?
根據報導,美國天主教徒向神父告解的人數正在急速下降中。自從電腦網路成為現代文明的時尚之後,尤其是年輕一代的網路人,在電腦『聊天室』裡正進行熱烈的社交活動,網路上匿名告解蔚為風氣。雖然這種行徑引起一些老一代天主教徒的指責,認為這是欺騙不正當的行為,但是有一些在『電腦文化』下長大的神職人員卻不這麼認為。他們說『分享』內心的憂鬱是健康生活的方式之一。不必經由教會,人人可以在發洩的過程中,解脫心中的桎梏,現代人喜歡這個觀念。
告解不只是教徒的權利,你上網瀏覽過告解室的眾生相嗎?因為那是匿名者的天堂,天下無奇不有的七情六慾,全在你的指尖點讀下呈現。難怪老一代的人要排斥這種毫無忌憚的文化,以我的觀點看,有一些實在不是健康的訴求,不值得在那兒流連,在這種『民主自由』的大環境下,要有自律的能耐或需要長輩輔導的觀察,才不至於走火入魔。
有許多不同專業的專家都說,尋找機會傾吐內心的不愉快,是追求自身幸福、健康的途徑之一。Bumbershoot,藝術家的『街頭秀』,是西雅圖每一年『慶祝』夏天的眾多活動之一。今年,有三位藝術家異想天開創立三人小組的告解亭,PDL,(分別是這三位主角姓氏的縮寫),他們歡迎任何人去傾吐內心的恐懼、擔憂、不平等等的情緒。他們不設定條件,沒有時間限制,三位輪流為告解者解憂,服務不收費。他們認為藝術家的工作就是讓一般人在日常的生活裡,能更進一步地享受人生。傾聽個人的苦惱之後,給於恰當的『嗯嗯啊啊』是一種藝術,在我看來這種想法很有創意。我也好奇在他們聽過數十小時的告白之後,他們怎麼抱持『酷』的心態?陌生、距離、匿名,恐怕是很重要的因素。告解亭裡,只聽到聲音見不到人影,應該是最基本的告解環境;因為是陌生人,在傾吐與排解之間有一段『安全』距離,溝通往來能夠比較客觀,比較包容,也比較不濫情,因此說者與聽者都覺得自己很『酷』吧。報上說每一位從告解亭出來的人,嘴角都有一抹笑意。
希望明年PDL再出現,我將鼓起勇氣,在亭子裡訴說我自以為了不起的秘密,我也需要藝術家給我一些創意的指點。阿門。

9/17/07

2008年6月30日 星期一

從器官捐贈看科幻與真實

二OO七年六月初,荷蘭電視台BNN播放一齣編造的鬧劇,The Big Donor Show《大施主展示》:三位等待換腎的真實病人與一位扮演瀕臨死亡願意捐贈器官的演員,透過節目由觀眾投票選其中一位病人『中獎』。事後編劇主管出面說明此劇的用心:希望喚起荷蘭政治人物重視器官捐贈短缺的嚴重性。在中國關於器官買賣、移植的傳說很多,BBC中文網報導:中國衛生官員估計,每年約有一百五十萬公民需要接受器官移植手術,只有一萬病人獲得所需要的器官。更有報導指出,一些醫院在未得到死囚或其家人的同意,摘取死囚的器官做移植手術;中國官員承認一些死囚的器官被用來做移植手術,但強調這是得到當事人或家屬授權的。外國媒體報導,中國一些醫院進行器官買賣,並為外國人進行『廉價器官』移植手術;中國當局制訂新法規,限制外國人在中國接受器官移植手術。BBC中文網說『這顯然是要平息買賣死囚器官的爭議』。
器官移植若牽涉到『你死我活』不合人道的買賣,會有激烈道德倫理的爭辯但常因辯者立場的不同而有很大的差異。除非是當事人,一般健康的人很難體會等待器官捐贈的煎熬。學界在這方面最多只能在義、理上論說,恐將僅能成為哲學理念的『烏托邦』。有一位作家Dr. Robin Cook在這個議題上做了一些大膽的猜測,寫了一本科幻小說:『Chromosome 6』。他畢業於哥倫比亞醫學院,然後在哈佛大學醫學院接受在職醫學訓練,業餘從事醫學科幻小說寫作,作品常涉及醫學倫理的規範問題。
器官移植,最怕的是缺乏適合的器官,以及接受移植後因免疫系統反應過敏,排斥而使得病人死亡。為了探討這個問題, Dr. Cook 藉著小說用他本行的醫學知識和豐富的想像力創造了『第6號染色體』科幻故事。
染色體(Chromosome)的形狀,好似一條緊緊打結,看起來一分為二的線體。這個結點不在中心而是稍偏上端,所以我們說,一個Chromosome有Short Arm與Long Arm。Bonobo是介於原始人類和黑猩猩之間的一種動物,和人類一樣,有二十三對染色體,其中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基因和人類相同,它的體型及器官大小也和人類相似。它和人類的相似,好比狐狸和狗相似。這染色體的Short Arm裡,有些基因是負責免疫系統的。
故事裡的科學家(Kevin)苦於無法突破免疫反應致死的移植手術,多年努力,終於研究出,能將個人在6號染色體短臂的基因中,找到控制免疫系統的基因,並擷取出來去捻接Bonobo的6號染色體裡管免疫系統的基因,如此一來,個人的基因在Bonobo體內共存。美國一些野心的生意人,看到這是一個無限的商機,於是聚資,在非洲偏遠的地區,建立一個高科技的醫學中心,吸引Kevin去製造這樣的Bonobo。這樣,只要有錢,就可以買一個利用自己基因培養出來的Bonobo。這樣改造長大的Bonobo,將擁有大小與個人相似的器官。當這人需要器官移植時,他可以免於移植器官的缺乏及移植後的排斥。這是萬無一失的保險,也是穩賺的生意。那裡想到,一個接受過Bonobo肝的移植手術的黑社會幫主被槍殺。為了掩蓋這異樣的器官,這屍體,在停屍間裡神秘失蹤。
在非洲的醫學中心,Kevin可以看到遠處無人居的離島上有煙霧,這些煙霧,讓他不安….。屍體從停屍間失蹤後,投資家為了避免被察覺這不法的醫學研究,施壓研究中心,強迫把培養中Bonobo『幼兒』運送到離島和成年的Bonobo住一起。當Kevin看到這些改造過的Bonobo,離別時表露出一些人性的動作時,他肯定上昇的煙霧是居住在離島的Bonobo有能力生火的證明。他最擔心,害怕的猜測成為事實:他在切取個人施管免疫基因的同時,連結在附近有些管智慧,管語言能力的基因,也被移植到Bonobo身上。他無意間創造了一個新種動物,他驚嚇,他懊悔,他如何善後? 他的理智選擇將會遇到什麼阻力?
這故事離譜嗎?那麼請看看Newsweek (7/23/07) 的科學專文提到在亞里桑納州的The Alcor Foundation,一個研究如何延續死後生命的機構,已有825人註冊,已將76個屍體冰凍在液化氮裡,他們希望有一天(恐怕是很久很久的將來)人類有能力將他們解凍又讓他們『死裡回生』。有的甚至只『冰凍』一個頭部,期待將來可以從頭部擷取一個細胞,複製一個肢體再把頭連接起來。真是不可思議的理論。但是『冰凍』的觀念在醫學界已經有醫生這麼做了。早在拿破崙侵略蘇俄帝國時代,他的手術醫生就察覺,手術後的戰士放置在冰雪地上復原的存活率大於放置在溫暖火爐邊的戰士。Lance Becker M.D. 是美國The Resuscitation Center (復甦中心)的創辦人。他希望藉『冰凍』的方式,讓心臟突發的病人能從5分鐘內沒有急救就腦死的限制下,能延長到15分鐘,這樣可以大大減低心臟病的死亡率。事實上,他用『冰凍』的方法---將病人全身覆蓋在有冰水流通的塑膠管下,保持華氏92度體溫,一天之後再慢慢恢復常溫---又配合其他救人手續,已經讓一位在二OO七年五月二十三日心臟停止跳動沒有脈搏的『死人』復活。這已經不是神話了。
生活在今日醫學研究發達的社會真是幸福。但是醫生救人的使命與挑戰和商人賺錢的野心,如何去求平衡呢?BBC中文網上說:中國經濟發展帶來的嚴重貧富分化,也使部分生活無著的人加入了出售器官的行列。人性的黑暗面有時是很強勢的,科學家對新科技的追求,如果和社會道德有相抵觸時,是誰來約束呢?當法律的執行者不以人道的立場來面對時,誰來護衛人的尊嚴?

8/19/07

2008年6月16日 星期一

五十五歲快樂觀

最近有一篇報導說丹麥是世界上快樂國民最多的國家,瑞典第二,再來是奧地利。這統計是根據問卷調查為基準,除了『感覺舒適』認知的情緒問題之外,另有客觀的因素:教育程度、健康營養、男女平等、免於恐懼、暴力的威脅,而這些客觀的因素都要在『有自由的選擇權』下,才有意義。重視社會福利的國家,她的百姓不見得比資本主義的社會來得快樂,而民主是追求快樂必備的大環境。今日許多專家研究的結果,發現快樂的追求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單純。很幸運,以我的處境,上述的客觀條件我都滿意,在這有利的大環境下讓我來奢侈的談談個人55歲的快樂觀吧。
在平淡的日子裡,如何體驗快樂?打電話回娘家和父母聊天,本來是為了盡義務,不能在他們身邊噓寒問暖,至少可以花時間聽他們的聲音。遇到他們心情不好,讓他們發牢騷,雖然這會影響我的情緒,總比牢騷悶在他們的心裡好些,再說被擾的心情兩三天也淡了,盡了義務反倒安寧些。遇到他們心情好,一連串的笑聲,快樂潮怎麼擋也擋不住,來到千里之外的女兒心,此時除了盡義務的安寧外,快樂自在其中。
夫妻之間,尤其是處在『空巢』下,如何一起體驗快樂?從朋友處有時聽到某某夫妻各自生活在自己的私人領域,興趣不相投,交往的朋友也互不相識。有一對夫妻,沒有共同的嗜好,一個愛打球、品酒,一個愛手工藝珠飾,為了培養共同的嗜好,想好久,一起騎腳踏車,試了一次覺得太勉強;他們發現兩個獨立的個體,可以用溝通的方式連結,即使沒有共同的嗜好也不疏遠,有包容就能讓情感加深。有時在餐廳看到熟識的人故意不去打招呼,遠遠地『觀察』他們的『互動』,有時很意外看到他們的沈默,我實在很好奇一般中年人在日常不變的作息中,他們快樂嗎?他們特意追求快樂嗎?其實沒有共同的興趣不是問題,問題出在『陪』的態度上,滿心不情願的陪另一半做某一件事,會陪的很委屈,會陪出問題來。個人的享受權利不能長期被壓抑,『陪』的態度不是主動時,快樂在遠遠的山頭跨不過來。
經濟情況改善之後許多人反而需要心理醫師來解決壓力,心靈空虛的問題。最近心理學界的一個新看法:諸如感情、悲傷等挫折,最好的方式是在一個時間點內,不必急著找醫師,先讓自己體驗、吸收、排解,即使是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極為悲傷的昏暗期,也是有幫助的。專家認為只有自己迎面接受挑戰,才能徹底的解脫得到安寧,快樂才有希望。應當學會說話的技巧,謀求自己的福利,即使在夫妻間也用得上,因為不是人人都懂得臆測別人的意念,我有一位朋友無法與先生溝通某一件事情的看法,透過成年的孩子三邊共同討論而圓滿解決。自己的幸福自己求,快樂在遠遠的山頭也會跨過來。一起晨走,逛市場,逍遙自在。逛書店、喝咖啡、看電影都不需要事前做複雜的準備,花費便宜時間也經濟。想做,就隨興的邀請,快樂在咖啡語言間穿梭。
根據報導,現在已退休的人士,在他們年輕時,大多數的人以工作上的滿意度,作為評價自己是否快樂的指標。今日三、四十歲的上班族,工作已不是生活的全部,家庭的和諧、子女的活動、朋友社交、個人嗜好的追求都成為不容忽視的生活重點。比爾蓋茲在二OO八年六月就要揮別他創立的『微軟公司』,經過三十一年全心投入的奮鬥,他發現今日的電腦軟體市場著重在廣告、音樂、搜尋以及動畫片的藝術面,而這正是他最弱的一環,是他讓位的時候了。我相信『使命感』是蓋茲先生工作的推動力,他將如何繼續他生活的意義?年初時他說要慢慢退出『微軟』的日常運作,減少工作時數,增加心力在他們夫妻名義下的慈善基金會。他的新使命,消滅第三世界的傳染疾病,以他們的能力、財力,他們迎向新挑戰,從中他們得到快樂。一般中年人在職場上若還沒有擔任高級主管,恐怕再也沒希望高昇;這種情況下,如何保持『敬業』又能無怨悔?憑良心說,『混時間』的工作態度,其實是很苦的,而最大的傷害是自己本身,落得瞧不起自己的下場,怎能快樂起來?培養工作以外的生活樂趣吧,利用自己的專長做義工繼續奉獻得到快樂,或學習新的技倆:唱歌、跳舞、畫畫、攝影、寫作、電腦、交新朋友,給不變的作息加點新鮮的插曲。上班時,實實在在的付出,下班時,紮紮實實的充電,快樂在其中。
快樂可以傳播,快樂卻不是與生俱來的。小孩的內心環境單純,許多外在的因素能激起他們明朗的笑聲,快樂的跳躍:炎炎的夏天,一個水龍頭,幾支水槍,三伍成群,保證快樂一下午。中年人的內心複雜,快樂的追求比較費神,滿滿的心事如何擺脫?如果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說了,又逼著自己不放心,有什麼好處?我們常常給自己添煩惱,以為這樣是負責任盡人事。倒不如深呼一口氣,靜默三十分、清除衣櫃、聽聽小孩的笑聲、泡杯茶、聽唱片、讀小說、湖邊散步、給朋友寫信,特意的給自己新的呼吸時空,快樂自然來敲門。
專注之後的滿足,或是捨得之後的安寧,都是快樂的入門之道,兩者都不是隨手可得,卻也不是特級的專權。用心營造,快樂就在那裡,而『用心』有時只在一念之間。

9/2007

2008年6月9日 星期一

話橋

曾經看過一本小說:建橋人的故事(The Bridge Builder’s Story)作者Howard Fast不是寫如何設計、施工,而是把橋在生活的角度廣泛的意識型態化。人類的生態因地理環境的牽制,若沒有橋的媒介有許多地方到達不了。人與人之間呢?我們常常把一生的機遇說成:命中注定。一連串的遭遇累積的成長其實也是橋的作用將它們連結而成的一生。
故事以回憶的方式將男主角Scott的過去事件和現在的心境相互穿插,寫一位上流社會年輕人的心路歷程。Scott 主修土木工程,他為了進一步瞭解德國的強大建設,學了七年的德語。1939年的五月Scott偕同門當戶對的新婚妻子Martha搭船到歐洲渡蜜月,兩位都還是在學的大學生。父親是一位飛機製造商,被白宮委任顧問,因為這個關係,這對年輕人成為船長的貴賓。旅程中,餐桌上有關Scott背景的談話,引起在座擁護納粹人士的注意。
Martha依依不捨的離開巴黎,在幕尼黑的旅社裡Scott百般懇求Martha照原定計畫停留德國,參觀當地的建築。雖然Martha對當時納粹黨的作為,心有警惕想要離開,也還是陪同Scott去聽希特勒在廣場上的演說。Scott說不出什麼理由, 出門前把祖父送的手槍帶在身上。在人群中Scott無意間把手放進口袋,這個動作,卻成為監視他們的納粹軍人的藉口,兩人當場分別被抓走。在牢中,Scott看著新婚妻子被納粹殺害,他自己在被送往另一牢營途中逃亡,被在納粹軍營附近開妓院的鴇母Berthe收容。Berthe,猶太人,同情Scott的遭遇也為了報復納粹黨的殺夫之恨,派譴自己的兒子護送Scott脫險。
回到自己的家園Scott内心充滿愧疚,在學校過一個沒有夢的生活。但是,那是一個大變動的時代,1939年九月,納粹橫掃波蘭,兩天之後,英、法對德宣戰。一位曾經遭到納粹迫害的老師鼓勵他,隨同老師到歐洲戰場,參加建橋補給拆橋破壞的特殊部隊。戰場上,求生的掙扎,同袍的戰亡及目睹納粹集中營的慘狀,在Scott的記憶裡留下深刻的傷痕。
12年後,Martha依然在他的夢裡出現,Scott也擺脫不掉戰爭的影子。他無法和自己的過去妥協,也無法以平常心看待受過納粹集中營迫害的女友。老師鼓勵他接受一位經歷過戰爭的心理醫師的治療。在醫師的牽引、追述、激將下,終於能夠從愧疚中剝繭而出,面對戰爭的殘酷。第三次到德國,去Dachau集中營憑弔,想像女友Janet曾經遭遇的苦難。探望Berthe,讓她有機會發洩戰時為求生在納粹營辦妓院的矛盾與懺悔,與她再一次深談對宗教信仰的失望和追求。Scott給自己的過去搭建許多溝通的管道,在時間的軌道上從橋的這端走到橋的那端,審視歷史的愧疚而釋懷,珍惜今日的情愛而重生。過去的事件傷痕依舊,但是在夢裡,他不再窒息。面對Janet,不再只是憐愛,他讓Janet的經歷安置在他內心遠橋的一方,由衷尊敬Janet今日對生命的熱愛,張開雙手再擁抱時,是安心,是踏實,是快樂。
作者絕口不提建橋,卻處處看到橋的作用。Scott必須回到Janet受傷害的集中營去體驗那刻骨銘心的痛才能瞭解她不敢接受他的愛的矛盾。在今日,旅遊東歐還參觀集中營嗎?有關集中營的書頁上,堆滿骷髏的相片已經夠刺激,我以為不必再親身去看那些受害人的頭髮,讓自己受到不必要的干擾。要不要過這個橋,決定在於個人。
橋,讓湖、河、海、山的兩邊連結往來。建橋的理論太深奧我不懂,但生活體驗中開車過橋,若橋的前後有山洞,或橋的前段路是高度的上坡,開車的人常變換車速而影響過橋的通暢。這種情況放在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上也有它的影響,我們就叫它心橋吧。溝通如果建立在互等的原則下,可以有建設性的對話,如果有一方常輕易就覺得別人的話『語中帶刺』,自卑感重卻怪別人不尊重,另一方為了怕說錯話,小心翼翼的表達意見,這樣的溝通真累;相反的,一方只想在語意上佔上風咄咄逼人,也教人招架不住。心橋的兩端若是高低落差大,有一天兩端的交流終將低緩停滯而乾固;就像Scott若一直以憐愛的心態與Janet交友,將得不到Janet的回應,因為Janet不要憐,只要愛。
2007年八月初,美國明里蘇達州一座橋齡四十年,跨過密西西比河的公路橋,整個橋面垮下來。正值下班時間,五十多部汽車掉到六十多呎下的河裡,幾天過去了,失蹤的人存活的希望渺茫。報上標題: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寫受難家屬的無奈與不安。看到這標題的瞬間眼眶一緊,腦海裡一個念頭閃過:可憐,他們之間的橋也斷了,在那時候整個事件的衝擊變得真實與有情。
聽一位退休的橋樑專家說美國在六零、七零年代設計的橋,橋齡要求大約一百年,鞏固性的要求很多都是比標準超過一倍,比如橋面的負載量要求一千噸,實際上可承受兩千噸。但是現在經費有限,已經不能像往常那樣『奢侈』了。有一位橋樑專家在受訪時說:橋樑工程的設計、維修其實是難不倒工程師的。長久以來,最困難的是與政治人物溝通,橋樑的經費一向不是政治家熱衷的話題,橋的維修因而被忽略了。因為這個事件,州裡有許多老橋的州長,不得不面對州民的擔憂,重新審查橋樑維修的必要性。但願工程師與政治家的心橋因橋斷了,而能互通的搭建起來。
橋,不論有形的或無形的,流通才有作用,維修才能經久。

11/15/07

2008年6月1日 星期日

喚回迷失的人兒

在美國許多成年人的心中,最不願提起的話題,常常是「高中生涯」,不願那不愉快的經驗破壞今日的好心情。『Reviving Ophelia』《拯救奧菲莉亞》,這本書有讓人更憂心的推論。作者Dr. Mary Pipher 是一位臨床心理醫師,修得人類文化學位後,再攻讀心理學博士學位。 畢業後從事心理醫療,常常以人類文化學的觀點,研討生活環境的變遷所帶來的衝擊及該有的應變心態,特別注意美國文化的變遷對其青少年的心理影響及其適應上的困難造成的傷害。因為工作上的關係,讓她有機會深入許多15歲到18歲高中女生的私生活領域,傾聽她們的憤怒、矛盾與無助,她發現許多的心理病因,往往是不愉快的初中(國中)經驗累積來的; 小學是一個被呵護的年紀,大都能平平實實過一個小孩子的生活;初中的校園卻如同開放的野地,許多小孩來不及準備就被推進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她警覺到90年代的青少女,所面臨的問題要比60年代複雜得多:家庭結構的改變、雙親離婚的壓力、藥物毒品的誘惑、強暴事件的增加、色情刊物無所不在; 她無法從自己成長的經驗來了解向她求救的病人,也深深體會到今日父母面臨的挑戰與孤單,下定決心探討癥結所在,尋求喚回迷失羔羊的明燈因而寫下這本書。 希望能喚起社會、教育界、及父母對青少女所處的社會環境的注意。
90年代經濟起飛生活過得富裕,但是人情變得冷淡陌生,鄰居可以老死不相往來;生活步調緊張,親戚間的互動不再頻繁,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長輩督視的機會減少,小家庭的生活方式讓家庭倫理道德的約束力鬆散。 電視成為小孩成長時期的最佳伙伴,商品廣告毫無忌憚的在客廳裡呼風喚雨:從最新的玩具、飲料、化妝品、香水、汽車、音響常以超級美女為號召; MTV充斥著浪蕩、頹廢的畫面,強調性感美女的價值,追求視覺感官的快感,對一個正成長的少女,這些都是閃亮的誘惑。作者認為過份彰顯物質享受帶來的快感,造成短視只求當下的歡樂,生活沒有長遠的目標。對物質的慾求成為年輕人文化的指標,而這種現象卻與美國早期建立的踏實、耐勞的傳統精神形成對比的矛盾;傳統失去魅力,普遍早熟的少女注重的是外表的妝飾,身材孅細成為一種時尚,在只重外表不求內涵的風氣下,有些因自身的長相身材輸人一等而自卑,失去信心。別人隨意的批評,無心抛過來的眼神成為生活專注的要點;為了成為同儕接納的對象,刻意的模仿流行的裝扮,而忽略了內在的成長。結黨的少女,可以是無情殘酷的; 如果成為同學取笑的對象,那麼學校變成地獄,逃學成為唯一的途徑,寂寞孤單。父母若沒有即時察覺,只要有人稍示友好,如同溺水中救援的浮木,立刻成為朋友形影不離。 不幸交到損友,影響之大,短短時間內改變言行,生活態度如同脫韁的野馬,遊蕩在黑暗的原野,沒有方向難以駕馭。有些身心遭到極度摧殘的病例,Dr. Pipher都沒有把握可以把這些野馬拉回人生的軌道上。青少女在生理上也許長得像個大人樣,但心智未能成熟,外表看似堅強自信但實在是渴望父母的呵護;一方面他們需要父母的指引,另一方面又要擺脫父母的監督,強調獨立自主的『尊嚴』;朋友的意見重於雙親的,總認為父母的意見幼稚,批評是雞蛋裡挑骨頭,但同儕的經驗到底能有多少力道解決疑惑? 她們的內心失去了依託,不懂得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小小年紀有憂鬱症、有厭食症、離家出走、傷害自己,看了讓人心痛。回顧自己五十多年的生活雖有奮鬥路上的曲折起伏,與作者筆下的病例家庭所受到的苦難相比,我像是生活在一個神話故事裡的城堡,周圍有護城河,有衛士,替我阻擋給我實質上的安全;其實那個城堡不是神話,那是我的家。
研討青少女受難的掙扎心情沈重,但字裡行間,流露一線希望,Dr. Pipher一再地叮嚀為人父母不要灰心,不要放棄。時代週刊報導曾以青少年腦神經還在發育的成長期,他們的『腦路線圖』未定型,來解釋他們有時讓人難以理解的怪異言行。青少年是人生必經之路,是一個過程無法改道,每個人都要踏開自己的步伐去走,勉強不得。 曾在一本書上,看到一位在紐約最『危險』的社區教書的老師,他聽住在該區的學生敘述日常生活的掙扎,常讓他肅然起敬,也讓我動容,至少我們可以伸出扶助的雙手。人是羣居的動物,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平實、有內涵、關心的鄉里。重視家庭倫理,重建守望相助的社區,排斥膚淺的表面文化,追求知識素養。父母在愛子女的行為下,要能尊敬個人的成長空間,教導要明確而不苛求,與子女有雙向的溝通,從小幫助她們建立生活的價值、判斷是非思考的能力、指引人生的大方向。當少女迷失在紛亂的花花世界時,這些教養,好似北極星的指引,讓她們能辨識方位,理出一個頭緒,重整出發。家是一個城堡,一個避風港,也是子女成長,成熟期間動力的來源。
看過這本書之後,我依然不能想像有些青少女的生活經驗,但我看到事實的存在,同情她們的掙扎:在街頭,在電視上看到裝模作怪的年輕人,我不再輕易對他們下評語,也不隨便使輕視的眼神;每一個怪異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而故事的成因太複雜,我無能為力,但我願意給他們機會。Dr. Pipher給我們一個任務:過一個物質平實的生活,建立精神文化豐富的社會;從一個健康的個人,而後一個健康的家庭,鄰里。一步一個小目標,一步一步的建立起來。親愛的讀者,這不就是古賢人修身,齊家的叮嚀嗎。

10/4/07

土地與我

你要有多少土地?他說要比爸爸的多。
土地我沒有。我曾經夢想過在湖邊,在林間擁有一塊地,悠閒的在那塊地上做白日夢,寫作。因為地太貴,我把夢想勒死,告訴自己少一塊地少一甲的煩惱。
林語堂先生在『生活的享受』一文裡提到房子和內部佈置說,擇居,不在所見的內部,而是房子望出去的外景是什麼樣子。那篇文章大約有六、七十年了吧。當時中國在地大的條件下,寬敞的庭院也許是生活享受的必要條件,但是活在今日擁擠的公寓裡,我們也可以有小山小水的樂趣。君不見在鬧區的住宅,不乏一開門,讓你眼睛一亮的盆景小道,幾個樸拙素衣的石頭;室內牆上的書法、山水,也能道出主人的雅興。這麼說來,林文中上海富豪小居裡『一座螞蟻費三分鐘即能夠爬到頂上的假山』,林先生在文中譏為『自以為妙不可言』,但情由境生,若生活隨方就圓,無處不自在,也能讓人觀花悟宇吧。林先生雖厭惡那些假山假水,恐怕他更看不起的是富豪的『氣味』。在台灣公寓樓梯間的長青盆景,鄰居不時的澆水鬆土,在擁擠中也有點自然的風味。多年前陪父親到三義買家具,近日重遊卻有些失望:一家家店鋪,大大小小的佛像,排列整齊畫一,也許佛像神情各有奧妙,我無心追究,倒是店外盎然的紅花綠葉小池,特別吸引我,想像店家主人在買賣之餘,從一花一草得到的安靜,讓我對一尊尊的佛像也泰然接受。生活擔子與藝術修養如何求得平衡,其中甘苦是自家的體會,無須干預。
十多年前,第一次接觸到『Simple life』 的觀念,非常感動。生活中到處是物質的誘惑:別人的新車,模特兒誘人的體態、秀髮,櫥窗裡漂亮的衣衫,快速的電腦,精緻的首飾,高爾夫球的最新裝備,朋友家亮麗的碗盤…;有些我根本不在意,有些讓我動心,讓我駐足,有時候瀟灑說再見,有時非買不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唸了一些書,有了信心學會不在乎與人相比較的心態:你可以有好幾個皮包,搭配你的衣裳;到你家吃飯喝茶,典雅的瓷器在桌上亮眼,我自自在在的欣賞你的品味,享受你熱情的招待。朋友相聚,貴在言談的交流,哄堂的歡笑。朋友的睿智,常讓我忘記煮飯洗碗的苦,在家與朋友相聚。日本同事到家裡聚餐,看到美國庭院大宅個個哇哇叫羨慕得很;到日本觀光,導遊也說在日本人人夢想家前有一片草地,享受割草的樂趣。臺灣的弟妹們也興奮的買地蓋農舍,渴望坐在一片草地上看日落,而我是望草興嘆,綠油油的草皮可是有做不完的工,一點都不好玩。
看錄影帶介紹名建築師貝聿銘晚年的偉大建築:日本美秀美術館。東西文化融合之美在貝大師的智慧下展現。一棵松樹從挑選、拔根、運送、擇地、配景無一不是設計;石頭小徑與草地的分野也是照著藍圖,但完成之後賞心悅目,天然本色盡在其中。一般百姓哪來的財力圖這樣的享受?有人喜歡收藏,把自己的家設計成博物館,多了整齊少了人氣。一個庭院枝葉修得整整齊齊,地上看不到一片落葉,有了肅穆少了鬆散,可作為觀光的園地,卻不是蹺腳喝啤酒的樂園。
自在的房子才是家。別人的房子有多大,地有幾甲於我何干?請不要以為我自命清高,我家錢筒上大大聲聲寫著:『有錢真好』。
讀托爾斯泰的短文『How Much Land Does a Man Need?』引燃我一些思量。

12/31/07

2008年5月24日 星期六

記憶的遊戲

從小上作文課老師常常提醒:文要切題,不要漫無目標的亂扯一氣,湊字成篇;看神秘偵探的電影,若故事節奏慢而情節曖昧,觀眾不是霧煞煞就是夢周公。最近看一本說是美排行榜暢銷書的神秘猜疑小說『Friends, Lovers, Chocolate』:一本很奇特的小說,看完後摸不清『巧克力』在這本書裡扮演的角色,是為下一本書做伏筆呢,或是作者喜好巧克力的『畫蛇添足』?
一開始這位女偵探Isabel表白自己是『評論家』,任何一件事在她眼中都有議論評價的餘地;這本書其實在講一位心理學家接受換心手術的思緒變化,但是這只佔全書的五分之二,她評論友誼、情愛、講音樂、說金錢、論慈善,說了52頁長的心得才把男主角Ian引出來,夠神秘吧。好不容易順著情節進入情況,嘿,她又要轉話題論火災、講傲慢、說道德;所有社會問題有關人類的生老病死全都概括了。這些評論也是有趣,只是作者常在興頭上轉話題,有點莫名其妙的掃興。那麼它的魅力到底在哪裡?她曾問Ian以心理醫師的觀點怎麼從一個人的臉部表情看聰明才智;他說,生動的融入、熱情的專注,Isabel就是這樣活著的。
有不少作家寫親人『遺物』的感受:女兒穿母親的衣服、太太穿先生的外套或是留著房間的完整,為的是與往生人的珍愛保留同在。那麼想想看,一個活人有一個死人的心臟在體內跳動,會有怎樣的情結?在潛意識裡,活著的人是不是也要讓這位救命人在某種程度上存在的意義成為永恆?
Ian自從換心之後,時常看到一個陌生人的臉孔,他猜疑這面孔出現的時機與動機,焦慮讓他心神不寧到懷疑自己有存活的希望。在一個巧遇下,Ian求救於Isabel,她把這陌生人當作她的難題,即使捐贈心臟的家屬要求絕對的隱私,她也要查出陌生臉孔的動機;Ian能過正常的生活,『換心』才有連續生命的意義,她自以為有理。翻舊報找線索,一位年輕人恰是在某天車禍喪身,有了源頭,也有疑問:為什麼Ian看到的不是死者而是中年人的形象?難道有冤情,藉心托夢?作者終於切切實實的與讀者分享故事的靈魂。但是,細胞組織有記憶的能力嗎?這實在是有趣的話題。
原來有一些人這樣傳說著:輸血、換心、骨髓、腎臟,藉著這些移植的器官,無意識的將原主的個性、偏好也一拼帶過來,所謂的『Cellular Memory』。他們有許多似是而非的解釋:意識藉器官移植而交流;捐贈器官的死者多半年輕,不甘夭折,年輕的靈魂還想要附身再活一次;心智不只在腦部,全身各器官都有…….。傳統正規的科學家不是那麼容易被搧動的,Jeff Punch, M. D. 的看法:手術後藥物引起的變化;移植後一定需用藥物來輔助復原,有些藥吃了容易覺得餓,而改變原來的飲食態度;若發現原主喜歡甜食,在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推論下,認定是原主器官的影響,其實不過是藥物使你餓想吃點心罷了;也有可能換心的病人在復原期間坐在電視前耗時間,看到年輕人又唱又跳羨慕不已,看到溜冰的優美姿態更是神往。身體恢復後的一個大熱天,興起溜冰的念頭因熱衷而持續。後來發現贈心的死者也愛溜冰,一加一等於二的推論又順理了。其實這顆心給這位病人最大的影響只是『健康的身體』,讓他有體力嘗試換心前想都不敢想的『運動』。至於為什麼是溜冰?不要忘了復原期間那一幕『我心嚮往』的召喚。人類的心智可塑性極強,而我們又很需要給任何一個異樣找一個『合理』的說詞,卻又不能接受簡簡單單『巧合』的結論。做過移植大手術後,心態上幾乎有兩個『我』同時存在,一個舊我,一個新我互相較量,學習互生,常有意想不到的思緒轉變。這是嚴肅的科學家對細胞記憶能力的批判,滿意嗎?
Isabel在幾經錯誤的推論下,實在不能解釋陌生臉孔的存在,她下了一個類似科學家的推理:也許在報上看到死者父親的照片而印象深刻;或是在復原期間住在這陌生人住的小鎮上三個月,在某個小店的角落看到這麼一張特殊的臉而印在腦海裡,它的出現無關冤情,是復原期間的焦慮,讓時間來安撫吧。Ian不願走回頭路。正在不知如何迴轉的當頭,另一個線索:同姓同日死的年輕人,真是柳暗花明;她再也不敢造次,暗裡尋訪,不知不覺又攬下另一家庭的悲劇;她相信人類七情六欲因人情往來而得以抒解,壓抑情感是憂鬱的根源,抒解是安寧唯一的出路。她安排著,默禱著:一位選擇逃避,無法面對兒子生死的父親,雙手觸摸著因兒子捐贈的心而活著的脈搏,一位死裡回生的手覆蓋在這雙手…。贖罪、感恩交織著,在強健新心的脈搏下,昇華昇華,化為一股暖流溶新我與舊我為一體,溶贖罪與感恩為活力。
Isabel融入與專注的生活態度,跳躍在讀者的思緒裡,我滿足的闔上書頁回味他們的安寧。

10/19/07

2008年5月7日 星期三

訴不完的移民心聲

偶然生為亞裔人:The Accidental Asian by Eric Liu一位ABC的成長心路。作者的父親來自臺灣,母親是香港人,他曾經為前美國總統克林頓寫演講稿。
年輕的時候,拎著兩個皮箱戰戰兢兢的(或是意氣英發的?) 漂洋過海,有沒有想到給自己安排了一條流浪的不歸路?而我們的下一代,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成為一個在異鄉的少數族群,他們不是白人,他們不是臺灣人,他們是黃皮膚的美國人。從嬰兒到成人,他們尋尋覓覓,為的是定義自己的身份。每一個成長的過程,都不免要與所處的環境有一番比較,一番掙扎,尋找一個容納的角落;尋找定位不只是年輕一代的負擔,普遍第一代移民的心態是,堅持不忘自己是臺灣人,不奢望在美國社會企求認同,只努力在臺灣人的社區建立聲望,自認終其一生是失根的蘭花;而第二代渴望與同學同僚認同,極力地要證明自己是道地的美國人,排斥特殊性,嚮往同化。兩代各自尋找基地,為游離的心植根。第一代的形象有時在第二代力求同化的過程中,被忽略而定位了。生活在美國文化的大融爐,有它的優點,不會因少數民族的突顯而不自在;有它的缺點,同化後失去少數民族特有的風采。
及至兒女長大,有同化的自信後又回頭尋求屬於上一代念念不忘的根來顯示自己的特性,同時他們發現原來父母這一代在異鄉『落葉生根』也有他們自在的一片天。
Eric筆下父親的一片天中,有那麼一點我先生的影子:在異鄉,非常自在的生活。不管是臺灣人的圈子,美國人的圈子,對他並不造成隔閡;有時在美國人的圈中反而更舒適些,在談笑風生間,抹上一些東方的色彩,點上一些西方的風趣,在同事間相當迷人;當我看到Eric說,他就是聽不出父親的英語有鄉音,我不禁莞爾,我的兩個孩子也是這麼說他們的父親。
在Eric的身上,有我孩子的影子。美國文化下長大,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也有那麼一點東方文化的薰陶。雖然不能以中文和我溝通,多少有些遺憾,畢竟,熟悉一種語言,是要浸溶在那語言的環境裡,我沒有能力提供那樣的環境給他們,就沒有權利要求下一代去彌補我的缺憾。
Eric的母親因為香港回歸中國而感到驕傲,以為這下就能擺脫弱勢的地位。但問問我們在美的第二代,強盛的國家需要俱備的要件是什麼?可以預期他們的回答:自由、民主、人權、法治。領土的大小實在是無關緊要的,廉價的勞工只是暫時性的熱門。Eric說得好:中國五千年的輝煌,到底給了我們什麼?歷史的遺跡? 歷史的遺跡,那實在不是我們的榮耀,那只是一個影子。文化的精神?但是,文化要有創新,創新的精神才能流傳。我們不必去印證我們的言行都符合經書的教條,那至多只是中規中矩的好孩子;讓文化的遺跡在我們身上發光,創新是我們的使命。不管有多少年的異鄉生涯,骨子裡傳統的根與我同在,第二代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的影響就是他們創新的根基;我常常剪下一些於我心有所感的文章,放在餐桌上,有時候明言要孩子看,有時候內心渴望孩子自動拿去看。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夠明白,這是一種折衷的傳授;如果藉別人的文章表達我處世的體驗,而能與第二代在思想文化上溝通連結,那麼這樣的折衷也是美妙的。雖因年輕時擁有的夢想遠去而遺憾,卻不必勉強子女來圓夢。放開心胸,給他們祝福,讓他們自由的築他們夢走他們的路。
最近讀David Halberstam的文章,他是一位很受尊敬的新聞專業人士(不幸他於四月間車禍身亡),依他的觀察,移民美國的第一代若能坦然接受『犧牲自我』,專心培養第二代,第二代常有令人欣慰的成就。但是自我犧牲卻不是人人甘心做的,他舉一個例子:一位從事小提琴演奏的莫斯科移民,來美後需要兼差開計程車。他問,喜歡美國嗎?計程車主回說有什麼好喜歡的?又問有小孩嗎?兩個,一個在哈佛,一個在耶魯,兩個都拿全額獎學金…。普遍而言,留學美國後定居的移民,因年輕又一無所有,奮鬥雖辛苦,但建立根基比較容易些。留學生的配偶經驗又不同了。回想我的移民路,心有戚戚:過去二十年,心中只有先生的事業、孩子的教養,曾有的夢想遠而無蹤。記得兒子小學時,急著為自己找出一條路,到社區大學修會計,在一家電腦公司記帳打雜,兒子放學後有兩個小時在家獨處,鄰居的女孩找他玩,他不肯出去,這女孩不死心猛敲窗,居然敲破玻璃,但也敲醒我的獨立夢。
有時聽到同學已經是系主任、教授、醫生,而我只是平凡的家庭主婦,除了心急也有一些輸人家的懊惱;其實我們過得很好,兒女身心健康,又各有專業;只是夜深人靜跟自己剖心深談,面對『我是誰?』,『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的探討深感徬徨,對自己的心智成長很不滿意。自我價值的肯定是快樂與否的要素之一,年年尋尋覓覓,終於在知性的領域上找到讓我內心平衡的快樂點。空巢後為自己成立讀書會,在圖書館做半工,與書為友。我永遠忘不了出版第一本讀書報告的辛苦過程,在兒子的指導下,封面設計、序言、封底、顏色、排版、裝訂,我一一完成。兒子給我一個有力的擁抱,先生寫一篇序言祝賀;在第二故鄉,知性的成長路上,我向前跨了一大步。已經很久不再傷腦筋若留在臺灣我會是…。今日,在文字的王國裡優遊自在,生活在讀、思、寫的天地裡,連結、累積,習得智慧,平靜而豐富。
移民是一條不歸路?臺灣,在13個小時的飛程內可以直達,遠在天邊,近在我心。退休後,要奢侈的享受踏在臺灣土地上說母語的親切。

7/15/07

打開心窗

回娘家總喜歡陪父母親到近郊的鯉魚潭散步,在那兒認識許多不同背景的晨走同好,在潭邊的亭子裡吃過最熱情香醇的偏食;常常一路享受悠閒的氣氛一邊聽父親說故事。在這個潭邊散步,他看到令人深思的生活態度。
李先生和王太太年約七十,經常在潭邊散步。在去年的同時段裡,兩位長者都經歷心臟手術,復原期間也都回到潭邊繼續晨走。王太太把自己全身包裹在厚厚大衣裡的同時,把自己的心也鎖在緊閉的情緒裡;別人給她的微笑、招呼,她無法坦然回應總是避開視眼的交流,低頭作答或茫然以對,幾個月後就過世了。李先生則每天雇用計程車來到潭邊,拄著柺杖慢慢地走,只要一天能多走一步都是值得慶祝的勝利;他不因蹣跚的腳步難為情,接受別人的關懷感謝別人的鼓勵;在加強自己體力的同時,讓朋友、陌生人的友情滋潤他追求改善生活品質的慾望。
很幸運,那天陪父母晨走時遇到爸爸故事裡的英雄:『啊,今天,我自己開車來的。』李太太在一旁高興得直點頭,我禁不住對他深深一鞠躬,聽他興奮述說病後第一次開車的驕傲。李先生,王太太,手術後的生活態度,是不是影響他們一生一死的命運?
回家的路上,去療養院探望行動不便的外婆。很不幸,外婆十多年前昏倒後的復原期間,時常自暴自棄哭鬧不願接受自己不良於行的事實,又不能採納別人的建議:藉用四輪柺杖重新學習走路。幾年下來,肢體日漸萎縮,每次去看她,都覺得不捨而痛心。一個人的固執可以造成這樣大的傷害能不警惕嗎。如今,她已不認得我們,但願過往生活的悲傷也在她的記憶裡失蹤,不然看著自己終日困在輪椅上的懊惱,她如何消遣?怨嘆只會增加悲苦,而悲苦正是年老時最要避免的陷阱。在父親的建議下,我們推著輪椅到戶外,讓外婆享受初秋的晨光,她臉上的興奮深深感動著我,陽光照在她臉上,流露近乎天真的喜悅,那是我要抓住的永遠的婆。
進入中年,常常習慣於多年的生活方式而定於一式的循環,或是給自己藉口而失於新體驗的詣求,有時也因惰性特意避免牽動不必要的人情往來。但是回頭看王太太、李先生以及外婆的遭遇,『接納』應是一個好的生活態度:接納友情、接納批評、接納新知,都可以讓心胸充實,而接納批評,更能學習謙虛,又可看到事情的不同角度,生活因有新的活力智慧而豐碩。
打開心窗,給自己拓寬知性、感性上的視野,學習張忠謀先生『終身學習』的態度;主動拿起電話,向朋友問安,給久未聯絡的朋友一封遲來的電子信;刻意參與不同性質的藝術文化活動,讓生活增添色彩。牽動它,在窗的另一邊,是一切的未知等著去尋訪探究;牽動它,在窗的另一邊,讓自己迎向新的挑戰。

7/9/07

2008年4月19日 星期六

抓住那個音符

朋友推薦莎拉布萊曼(Sarah Brightman)在美國賭城演唱的DVD,很難說我到底喜不喜歡這演唱會,對我而言,整個場景太過於華麗反而分散布萊曼的才華,表現在『神諭』的唱腔有點膩人,她的高音曲調確實唱出才華,聽眾也都給於起立式的鼓掌;昨晚整理電子信檔案,無意間再聽到她的『告別的時刻』(Time to Say Goodbye) ,素淨的臉龐流露柔情,讓我感動的是她的歌聲與歌情---簡單地直接地吸引著我;回想起多年前西雅圖的一場演唱會…。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和外子去聽Ray Charles的演唱會,走出音樂廳之後感到有些落寞。Ray Charles從小就眼瞎,十五歲雙親去世後,在佛州一個教會的盲啞學校就學,奠立他的音樂基礎。他是世界有名的黑人歌手,自彈(鋼琴,電子琴)自唱:有憂鬱的藍調,輕鬆熱鬧的爵士,搖滾樂,黑人靈歌以及鄉村歌曲,許多人說他是『天才』,尊他為『音靈之父』(father of soul)。
音樂前半場是由西雅圖管弦樂團演奏輕鬆的通俗音樂,中場休息後,樂團的指揮以一曲快速的爵士樂把觀眾期待的心推到最高點,在聽眾千盼萬盼的氣氛下,Ray Charles被護送出來;遠遠地看他,只覺得他衰老,拿起望遠鏡看,他的『老』盡在眼裡。他戴著墨鏡就像隔了一道布簾,看不透他的心,雖然他的笑他的搖擺,以及當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時,他那誇張往左傾斜的姿態,都那麼的熟悉,我依舊貪婪地想在他的臉上找出一些柔情。
聽眾的平均年齡大約是五十歲,他的手指才彈出第一個音符,觀眾已熟悉地興奮起來,熱烈的掌聲好似要抓住記憶中他歌聲裡的柔情,想讓自己再一次回味他歌曲中的憂鬱, 忘情的我聽到的已經不是他現在七十多歲的歌聲,記憶中的歌聲,讓我在舊夢中感傷他的衰老,也感傷自己失去的青春。觀眾已不在乎他唱得好不好,我跟他們一樣的熱情,有那麼一瞬間,好似觸電一般有一股衝動,多麼希望時間停留,讓盤旋在心海中美好的歌聲,及那獨特的淡淡憂鬱,不要老去。
那晚回家的路上,我們都不怎麼說話;隔天的早餐上,我先生找出Charles的CD,讓他的歌聲陪伴我們一天的開始。記得當時我說我不會再去聽Ray Charles的現場演奏,(沒想到他兩年後離開人間)我要抓住那一刻:年輕時的他,年老的他,揉在一起放在我的記憶深處,雖然有些落寞,但是我知道,當我再回憶起那一晚,他臉上的墨鏡,也會讓我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說到音樂牽動心弦,我有兩個難忘的經驗:『再別康橋』是我出國前喜愛的校園民歌之一,十多年前的一天需要獨自開車到別地幫朋友擺攤位,打開音響竟是我先生幫我準備的再別康橋,驚喜之下,一時之間,所有過往的經歷卻上心頭,淚流滿面;第一次學唱『台北的天空』,唱著唱著我已分不出淚水和微笑的心情;音符在字裡行間,在記憶深處顫動,吹皺一湖春水…。

11/15/07

殘廢的記憶

剛從財務顧問公司回來,許多財務的狀況我都能一一回答,因為過去兩年,我做了詳細的紀錄,知道這些數字的意義。但我不能預測二三十年後,是否還有『敏銳』的記憶力,或者更嚴重的說,那時我是否還有記憶的能力?曾經在報上讀到一些真實的故事:有些人才50多歲,加減乘除的計算全部忘光,不能處理日常生活的開銷帳目;有些人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忘記他們的名字,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很久以前,人家說『人生70古來稀』,今日醫學發達的結果,80歲的阿公,阿婆比比皆是,而正是這個80關卡,種種的老年遲緩現象一一顯現,前幾天一位好朋友悄悄跟我說她的母親有早期的健忘症。朋友還說因為讀書會討論過那本書,讓她警覺母親的異樣,及早就醫…。她說的那本書就是:『Aging with grace』 by David Snowdon Ph.D.
Dr. Snowdon是一位傳染病學家,主要是研究如何預防疾病,藉比較健康人和病人之間的不同,找出病因,希望能做事先的預防。從事研究工作,不管是醫學或高科技,都有學術技術交流,在一次討論會的午餐間,他與擁有流行性病學碩士學位的修女Nora論及個人的工作性質。談話中他察覺到修女的安養中心是一個理想的資料來源,他即時表明合作研究的意願。由Sister Nora從中牽引,Dr. Snowdon得以認識Sister Carmen。作者向Sister Carmen解釋他的專業,因為修道院裡規律的生活環境,他希望藉由比較在規律生活環境下退休修女的生活、健康紀錄,對老年的健康做進一步有系統的研究,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線索,來解釋為什麼有些修女到八九十歲還是心智健康,而有些修女六七十歲就記憶混淆。Sister Carmen贊同這樣的研究,但是有一個條件,要求Dr. Snowdon尊重參與者的資料,不要把這些資料只當作數據看。1986年開始,因Sister Carmen的支持,Dr. Snowdon得到School Sisters of Notre Dame 裡,年齡從75到106的678位退休修女的參與。
這位傳染病學家觀察之後,第一個報告以修女的教育程度,來解釋老年時的身心狀態:受教育愈高的人,他們的晚年比較健康長壽。這種學術上的論點在修女晚年安靜的心裡,引起很大的困擾。修道院裡,她們不興作『人人平等』的抗爭,工作是指派的,服從是應該的,受教育的機會是不均等的:總要有人負責煮飯,掃地,洗衣。這研究報告竟然把修道院裡行之多年『各盡其所』的奉獻,以冷酷的數字否定服務的精神,許多修女退出研究計畫。直到1990年遇到 Dr. Mortimer而有了轉機。Dr. Snowdon採取Dr. Mortimer的建議合作,專心於Alzheimer Disease的研究,後來成為有名的『The Nun Study』,『修女專案』。
早在1901年德國法藍克福的一個精神病院裡,Dr. Alois Alzheimer 有一個病人,他無法將這個病例歸類,它的病癥是懷疑別人,混淆時間,地點,方向,說話沒有倫次,沒有辦法處理多年來習以為常的生活。Dr. Alzheimer深深被這個病況吸引,得到病人家屬事先許可,1906年病人去世之後解剖大腦,發現這個大腦的外層,所謂的『Gray Matter』--專管人類智慧的腦細胞萎縮,腦神經糾纏,而且腦血管有硬化的現象。此病狀因Dr. Alzheimer的發現,而命名『 Alzheimer Disease』--『阿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癡呆症。
經Dr. Snowdon誠摯的道歉溝通之後,再次得到修女的信任與承諾,繼續合作。這兩位學者決定多方面進行研究,邀請語音學家, 心理學家分析這678位修女入院時,寫的自傳;營養學家,社會學家研究吃的食物及進食時的心態與環境。當他們認定研究腦解剖是必要的步驟時,參與的修女答應支持到底,願意死後提供腦做解剖研究。這個當初研究老年壽命健康的計畫,轉變成劃時代的『阿茲海默症』研究。他的研究結論是如果腦曾經有過中風或腦部受傷,年老時得到『阿茲海默症』的機會增加;此症通常是腦神經有黏結成塊,或組織糾纏成顆粒狀,致使神經與神經的交流萎縮,信息無法通達,先是記憶喪失,而後失去邏輯思考能力;而這種細胞病變從腦的entorhinal cortex部位起,延伸影響hippocapus直至腦neocortex部位,終於讓執行刺激、反應的腦細胞全壞死,成為只有軀體而沒有認知靈魂的個體。
為了避免腦受創傷,活動需要戴鋼盔時,千萬不要嫌麻煩。為了避免中風要降低血壓,膽固醇,不要抽煙;最讓人料想不到是,他們發現即使在二十出頭時,如何用語文表達心情,以怎樣的態度處理事情,都多少可以預測是否長壽,年老時是否敏銳;是否有能力描述複雜的事件,或語意造句的複雜程度,也能反映這個人晚年的心智;強調如果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不要輕易放棄,接受新的技術訓練,心智的遊戲,打牌、猜字等都能刺激腦細胞,不斷的學習,讓新事物刺激我們。注意身體健康,定期運動,預防糖尿病,注意飲食營養的平衡,建議吃煮過的蕃茄,深綠色的蔬菜。持有積極開朗的生活態度,和外界,朋友保持聯繫。若是老年單身,不要天天孤單過日子,到老年中心參加社團活動,約朋友吃飯、唱歌,讓生活多變化,保持心情愉快。 如果家庭有此症的傾向,專家建議做基因分析,早日做以上多項的預防。
在今日的醫療體制下,許多疾病發現的早,都有治癒的希望。但是若得到此症,好比被宣判『慢性死刑』,快則5年,慢則15年,病情是每況愈下,對病人、家屬都是殘忍的傷害,只有得此症的家屬才真正瞭解承受的重擔。做為子女的人,要如何做身、心及財務上的準備?是否趁父母都健康時討論這議題,『萬一』不幸臨生,他們的意願是什麼?我們如何幫忙?報上有一則故事:一對夫妻最大的願望是退休後旅遊世界;不幸丈夫得病,肌肉萎縮,能思考、聽,但無法說話,或表達示意。整天躺在床上,太太看在眼裡痛在心上,既然不能和命運討價還價,怎麼把丈夫的剩餘人生添加『意義』?周遊世界的夢被命運扼殺,那麼就把世界請到床邊來:她登廣告徵求世界的遊者,到丈夫的床邊講故事。許多應徵者說看到這個廣告好像聽到一個召喚,激發他們分享故事的動力。也許在這個例上,聽者與說者處在沒有認知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上,但是根據這位太太說,每次聽過故事的晚上,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安寧,而她比較心安。
1994年,美國總統雷根上電視說他有『阿茲海默症』,10年後去世,飾演『賓漢』的有名演員,卻爾登賀西頓,正與此病魔搏鬥中,『阿茲海默症』,讓世界各地的陌生人,在殘酷的失憶中默默連結逼近,如今朋友的母親也遇到了…。

9/9/07

後記:卻爾登賀西頓,他於2002年得此病,六年後於2008年4月5日去世。他飾演的米開蘭基羅,摩西,賓漢將成為絕響。

2008年4月8日 星期二

觀者的呢喃

楔子:二零零七年的八月,雲門舞集在紐約演出『狂草』,以毛筆字體狂草為題,用肢體與音樂表現『狂草』的意境。從紐約時報看到評論,從評論中猜想狂草的觀眾,於是我思考『空白』在藝術層面的意義;回想高中美術課時老師介紹『空白』在畫紙上的意義;音樂的休止符也具有這種功效,怎麼樣讓空白恰到好處,是創作的的挑戰。花蓮的一場音樂會(楊牧的花蓮詩篇,林道生以此詩篇譜的曲)也在心中迴盪,加上六十石山的雲霧,於是,我,一個觀賞者,有了這樣的呢喃:

舊報的悠遊中,是Taiwan 這個字讓我停留
偶然相遇,一連串ABC的文字裡,玩猜字的遊戲
原來圖片上飛翔的舞男,指的竟是臺灣的雲門
夏末一個文化週裡,紐約
狂野地 揮灑疑是墨魂的恣意

那瞬間即逝的跳躍彎曲中,舞者如何將狂草的意境烙印在觀眾的記憶裡?

好奇地搜索,逐字地推敲
在一連串的文字裡,玩猜字的遊戲
編舞的揣摩,舞者的賣力之外,渴望看到無盡的掌聲
雖然知道,在藝術的評界裡,那是水中的明月
有人說配樂,特意的沈默,也許要表達筆觸間的運力,使勁前的提筆?
但是,音樂的空白如何滴點在恰當的音符,舞者的曲翔伸展?
空白讓觀眾失去專注的心力,遨翔在舞後的約會
空白讓觀眾臆度舞者的動向,烙印懸筆行草的狂野
有人說那特意的寂靜在試探觀眾的耐心,不是引發思維的空白

回想起六,七年前觀看一齣舞台劇的經驗:
『鋪軌』,台美第二代的作品,還沒有觀賞前,這齣戲在台灣人社區裡已是公認的好作品。移民的故事像鋪軌一樣,在荒涼無路的野地,開山鋪地,固木條引雙軌,從遠遠的過去,延伸到未知的將來;代表一群移民的老少,在舞台上又唱又跳,想到這組舞曲全是台美第二代的音樂,溫暖在座的臺灣心,有不可言喻的驕傲,到底好在哪卻也說不出一個概況,只感到熱情洋溢。第二天看了評論才知道,舞台劇的音樂是故事的情緒,故事的年代,故事的章節;一個舞台劇上,四十年代的演員,六十年代的演員都是同一人,除了裝扮老了二十年之外,音樂的氣氛要有顯著的不同,才能讓觀眾在具體的感知上有即刻的認同,感動與共鳴才能產生。喧嘩的音樂,熱情的歌腔很容易搧動在場的觀眾,曲終人散之後,卻無法讓觀眾持續那熱情,劇情所要表達的深意也就流失在散盡的人潮。
把心情拉回到花蓮的一場音樂會,本來只為捧姪女的場,偶然相遇,屬於一場追憶花蓮的詩篇。回鄉的人兒啊,同樣的熱情,掌聲之後:

讓歡唱的詩歌添加一抹空白
徘徊低吟
在問雲的閃爍間遙想,在松園的徐風間打盹
羞澀像蘆花隨風,無聲掠過
船底撞擊的潭水,正是霧裡的鯉魚
鬆閒的空白,最是醉人的花蓮

在六十石山偶遇天然的空白:

初秋的清晨,太陽在山的那一邊
風輕輕地 飄浮滿谷的霧氣
曙光漸漸地 退去墨色的痕跡
六十石山的山羣
空白使山分離連結
連綿地一山又一山 墨色的痕跡重疊地
近山 空白 寂靜 遠山
朝陽抹去墨色的魅力
痕跡淡淡地 遠去
等待天明的空白 天然

這篇文章三月時登於更生副刊,我的先生看了兩遍還是不知道我在寫什麼,於是我寫了一段呢喃的因緣做為楔子,希望這樣的說明有一些幫助。如果再不曉,也沒關係,當作是雲霧之美吧。

12/30/07


前些天看宏觀報才知道那一組舞曲雲門說她是『行草』。我決定不改文章上以『狂草』的稱呼。
7/28/08

民主的聲音

記得多年前,第一次在美國有投票權時正值總統大選,卻碰上我先生換工作需要搬到別州,為了珍惜這第一次的經驗,我們要求臨時性『郵寄選票』;因為離開加州,選票上屬於當地的許多選項已失去意義,唯一跟我有關的只剩下圈選總統。為了『凸顯』這得來不易的投票權,我們夫婦堅持各投自己屬意的候選人,一票給民主黨,一票投共和黨。往後的總統大選,我們不約而同地選對臺灣有利,友好的美國總統候選人,我相信許多來自臺灣的美國公民都有這種『難割捨』的臺灣情結。
在民主的體制下,除非甘願做一個沒有聲音的納稅人,不然投票可以說是最有力量的『發聲』行動。過去幾年為了讓自己的身份---來自臺灣的美國公民,被選舉單位重視,即使是颳風下雪也都勉強自己現身投票所:簽名、領票、圈選、投票,只為了讓『別人』看到黃皮膚的我投票不落人後。有了多年的體驗後覺得有沒有現身投票所意義不大,最重要的是選對人,選對事項。於是我們要求『永久性郵寄選票』:只要遇有選舉(有時一年二、三次),本縣負責選舉的單位就會寄來選舉小冊,內容詳細解釋選舉用語、投票注意事項以及涵蓋所有選舉項目,大致是:
(一)選民創制權的條款,只要不與州政府的法令相抵觸,居民具有公民身份的,有權立法或改變既定的條款。
(二)公民投票的選項,公民有機會對於政府提議的或已經決定的法令,做最後的決定權。
(三)各縣市行政機關職位參選人:包括法官、縣市議員、消防衛生、港口、學區等。
選舉日的一個多月前,這小冊子就一家一份地寄達,冊子上除了解釋選舉議題外,也包括所有議題的正反論說,點名這些論說的支持者,當然還有參選人的政見。郵寄選票的好處是可以按自己的心情、步調研究選舉事項,比較人物政見;選票的郵戳以選舉日為限,也可親自送交投票所,非常方便,我們這麼做已有兩年了。
今天(11月的第二個星期二)是華州的投票日,這次有許多大議題,有公投也有創制的條款來決定有關交通、增稅等議題,再加上公家職位人選,一張選票正反兩面共有二十多個選項;各縣市選區的選項不盡相同,比如我的選票上只有與我所屬選區有關的人選、學區、事項等。那選舉冊子很管用,研讀時在冊子上先選好後,只在選票上圈點塗黑即可。如果不願與家人分享選項,圖書館可以拿額外的小冊子,在美國投票,非常的方便,非常的『平常心』。
美國選舉,候選人不能像臺灣的候選人一樣,用擴音器上街叫嚷,但是候選人之間的『口水戰』也不輸臺灣,日昨才在收音機上聽到克林頓女士對她的支持者說,為了拼民主黨內的總統初選,四處奔波演說,十個月下來聲音都沙啞了;我的天,真是辛苦啊,還只是黨內的初選而已呢;大致上,美國在選舉期間,百姓的耳根比較清靜,除非熱心參與到處聽政治演說,聽收音機或看電視的辯論,常常是讀報紙方知候選人之間造謠誹謗的新聞,有名氣的報社愛惜自己的『報格』,不以搧動的頭版大字報導這種新聞,老百姓大抵以冷眼旁觀的態度看政治人物『演戲』,不與他們『共舞』,但是很流行貼汽車標語表示支持。在美國,選舉是家常便飯,但民主的選舉路上也有走岔的時刻,最讓人難忘的該是2000年布希與高爾的競爭,發生佛州投票所烏龍事件,驗票口水戰…,雖然高爾贏得公民多數的支持,布希卻有更多的以州為準的選區票,高爾出面認輸的一景,讓人尊敬;2004年,華州州長第一次開票是共和黨人勝選,因票數差距太接近,按理要第二次唱票,結果民主黨候選人以133票反敗為勝---華州過去三四任的州長都是民主黨的天下。上星期,這位落選者宣布2008年要再參選挑戰;高爾敗選退出政壇,努力鼓吹世界環保,得到2007年諾貝爾的和平獎。政治家是否有民主的涵養就看他敗選時的風度了,美國的候選人在這方面大致都處理妥當,當然這是因她已有百多年的民主經驗,她的民主風暴期已過(黑白種族的分歧,傷害至深,這只是其中之一),又有健全的民主體制(她有紅藍政策的差異,但比臺灣幸運,她沒有獨統的對立);而他們也樂於推銷這種美國經驗,有時不免帶點『這是哪門子』的態度觀看,10月29日時代週刊有一小標題---世界都在看,根據官方新華社的報導寫胡錦濤在10月15日,『十七大』裡兩個半小時的演說提到60次『民主』這兩個字,接著週刊說新華報又用另一篇文章來闡明胡的演說裡『民主』的『定義』: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發展『中國式』的『民主』…;最後這篇短文的作者認為以中國三千年玩文字遊戲的傳統,他們終於要用自己的文字替一些敏感重要的字眼如『民主』來個新說,這一點也不讓他驚訝,只是中國的老百姓恐怕不再那麼容易哄騙了。是的,中國共產黨說『民主』,世界都在觀望啦。
臺灣只有十多年的民主經驗(解嚴二十週年才過),正處在民主路上的成長風暴期,政治人物的民主素養不夠,公民對自己的權利義務不確定(有人甚至不珍惜),加上民主體制不健全,導致許多立法的過程與執行要用『吵』的方式來進行。當有一天,臺灣的公投被視為公民的當然權利義務而選票上各式各樣的選項集於一張,選舉平常心成為主流,立委在質詢時態度嚴正但不失風度;當這一天到來,臺灣的民主---世界性的---又邁進一大步了。臺灣人,發聲,加油啊。

11/8/07

2008年4月7日 星期一

獨白

前些天,烤了一隻火雞補慶感恩節,餐桌上女兒問:以1到10為計,你的智慧跟一般人相比,你的指數是什麼?在座的家人毫不含糊的都自視頗高,席間『有些人讀到博士,但對於他本行之外的人文常識,一翹不通,說話無趣』,『真的,那些會唸書的人,不見得會思考』,『和專家談天,除非是聽他論說,別人沒有機會說話』,這些批評不絕於耳。讀者是否有此經驗不得而知,至於我家人是不是『酸葡萄』的心態,哈,那就任君裁定了。
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兩位朋友帶領他們教會詩班,到家裡唱詩歌祝我們聖誕快樂,到現在我還依稀記得當時的感受:感動、尷尬、雞皮疙瘩以及不知如何回應的總和;那是這輩子唯一的經驗,朋友帶著上帝之愛,專程到家裡來,藉歌聲傳達祝福。那時候,在異鄉,我先生即將畢業,面臨沒有恰當的工作身份,卻需要找一份安家立命的工作,正是茫茫人海無處為家,流離感揮之不去的苦難期間,朋友這樣的祝福,確實讓我感動;跟隨著參加教會的禮拜、查經,數次之後,我體驗到,與其說是對上帝的感恩祈求,不如說我更感動朋友之間的互相照顧;但若友誼的建立,是以教會為唯一的橋樑,那麼我無法以『奉獻給上帝』為名,捨棄『自我』。我可以要求自己遇到困難,盡我所有的能力去克服,但我無法接受常常禱告,把困難交給上帝,這看似簡單的心態與指令。二十多年前這樣想,因而不能繼續安心的行禮拜查經的『儀式』,二十多年後,我依然無法將『一切』交給上帝,但我比較能同情別人為了社交,為了歸屬感或是為了孩子能上『主日學』,參與教會的活動,而不是因為信仰感動受洗。
每一個人都有權做自認對他好的抉擇,尤其是個人的宗教信仰。偏偏有不少人對於宗教有一股因為他『得救』,他也要他的朋友、親人都得救的幹勁,談話不離傳教,他禱告你也要低頭,為的是往生之後在天堂大家還能相聚,依然是朋友親人不寂寞。唉,在人間,有什麼比互相尊重,自在相處,更好的生活智慧?為人子女媳婦,或應朋友邀請,我會陪家人到廟宇燒香,到教堂禮拜;於前者,短短幾分鐘內,自自在在地祝家人平安健康,我也曾忘我在尼姑誦經的呢喃,氣氛的安靜裡,至於後者,我還在尋找一位讓我有不虛此行的佈道者,常常讓我更感興趣的是詩班的詩歌,尤其是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的時候,只有美麗的和聲繞樑與我同在;也許昇華的寂靜是我理想的信仰,心靈的純淨。
達賴喇嘛曾經說過,世界上有些人不必有宗教信仰也能充實自足,有些人需要信仰讓心靈得到寄託,兩者雖不同卻無高下之別。他不愧是宗教的高手,他能以普世人的觀點來看宗教,真神不是唯一,信仰沒有獨尊;雖然他的轉世說我無法理解,以一個普通人的立場而言,他對人世的情愛、婚姻、金錢觀,既平實又懇切,讀他的書,不覺得他在傳道,聽不聽他的,選擇權在我,很有儒家思想『為仁由己』的味道。上天堂下地獄都是一種推測,也是一種誘因,但是若無法從自己的內心反省,認定仁義之理,而以行動來實現,一切的言論信仰都是空洞的;有一本書是這樣說的:一生的做人道理,在幼稚園時,老師都已經教我了。五歲以後的那一生,就是以行動來表現生活智慧的實踐了。說到幼稚園,十二月初,時代週刊一篇有關幼稚園教育的問題:現在很熱門的生意是學齡前或幼稚班課後的『補習班』,不是與同伴一起玩當中,學習做人處事之道,而是一些父母為了培養孩子以後的學習競爭能力,以為早一點學得唸書演算的技巧,將比別人多一分踏進優良大學的能力;小兒心理學家紛紛出來辯說這種『惡補』ABC,123的功過。看來幼稚園的教育將在小小兒童的心靈上強加許多父母、專家、生意人等複雜的心態動機了。回頭看那些只知道自己的理論,不懂欣賞別人學養的博士,如果父母讓孩子早一點入學,忽略了玩樂當中學習相處之道,努力研讀修得一身武功成為博士,卻讓我家人在餐桌上議論為不會思考,自我中心,那些父母的苦心還真白費了,恐怕也不是父母樂見的遠景。
我曾經注意聽牧師講道或飯前禱告, 但是內容空洞,使我無法專注,常常來不及說『阿門』。我不懂明明是我周遭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做好份內的事而使得社會得以運轉,但是我很少聽到教會的人感謝旁邊的人,總是把感恩加寵給至高無比的上帝;比如颱風剛過,一位牧師在三十多分鐘的宣道上,列舉上帝疼愛祂的子民的種種現象;在短期內,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也是上帝顯愛之一;對於那些不眠不休加班修護的電力員工,卻隻字不提。在美國、在台灣的教堂裡,我都曾努力的在牧師的佈道裡尋求意義,但是聽道讓我感到乏味,我是達賴喇嘛口中那些不需要宗教的人之一吧。陳之藩有一篇文章提到,生活在世,我們在衣食住行上的方便要感謝的人太多太多,不能一一致謝,在這種不知向誰道謝的感念下,我們的習俗說成:謝天謝地。天地何其大,天地所包容的,我們全謝了,不必只給上帝獨美,我喜歡這樣的感恩。也許此文會讓一些讀者覺得我冒犯上帝,其實上帝是無辜的,而是一些上帝的子民傳愛有些偏差。如果您也有同感,我誠心說一聲,謝天謝地。

12/16/07

旁敲側擊話時間

讀 『The Sideways Look at Time』 by Jay Griffiths,有感:

進步是該死的,作者這樣說。是這樣嗎?

2004年12月,印尼海嘯之後,某網路報紙登出一張相片:一位印尼叢林土著拿著弓箭,要射在海灘上空來救援的直昇機,讓人對這則新聞哭笑不得;沒有進步對人類才是不可原諒的詛咒。想想看,人類有今日的文明,是經過多少心血的累積!緬懷過去生活的情趣是情緒上的浪漫,我可不願意看到人類停留在穿著丁字褲打獵,捕魚,手耕,整天勞苦只為存活的時代。沒有文明,沒有藝術,沒有靈魂,是枯寂。
兩年前,看到一篇報導,一位美國白人在阿拉斯加某地,不假外力的幫助,獨居32年,他這樣的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只為證明他可以自給自足?生活簡單到不與人相來往,意義何在?
自原始人發現石頭可以做工具,接著發現火的魅力,鐵器文明的腳步在人類的歷史上跟著時間往前。工具的發明,讓人類有多餘的時間去做夢,幻想,深思生存之外的意境,創作藝術從此走進人類的心智。評鑑科學,醫學對人類發展的影響,不能像作者完全以諷刺嘲弄的態度來看待。嘲諷不能引導我們回歸天然與人工的圓融;歷代的文化遺產,滋潤人類文藝精神的追求,當人類過度依賴物質文明而造成靈性空白墮落的衝擊後,總有一股改革的風氣,轉求精神涵養的渴望。大致而言,人類的文化都能在企求平衡的努力上漸進。
大多數的人能自覺在紛亂忙碌的腳步裡,尋求生活的真義;馬友友的絲路之旅,讓他體悟過去40年的演奏生涯,是匆匆的義務之旅。近年,他放慢腳步,刻意的把音樂譜曲的規矩暫時收在盒子裡,讓自己放鬆在沒有歌譜,只經歌者口傳的古老Mugam音樂裡。放慢腳步於是有了閒情,音樂在他的指間下流露新意。
作者擔心人類文明單一化,我以為她太悲觀,思想的自由,是人類文明的動力。人類心思太複雜,也太自以為是;要單一化,得先統治個人的思考能力。最近生命的源起論,再度成為熱烈的舌戰:智慧設計(Intelligent Design) 和達爾文的演化論又成為研究的熱門話題,幾千年的文明都已作古,我們對人類的始源都還不能有同一的聲音;馬友友的絲路之旅不僅是尋找失落的古音,是緬懷之外加上新意,在歷史的空間裡,土著的音樂不再單一而創新;古老文化有它的博大輝煌也有它去不掉的包袱,網路的震盪讓各國各族的文化,有不得不接受外來文化的壓力。就像最近台灣的文化,在白話文,文言文的爭議下,以及一陣哈日,哈韓的衝激後,總有塵埃落定的反省期;反省之後,台灣的文化將又有新的實體。美國也是一樣,前陣子達賴喇嘛文化熱潮之後,現在是回教的探討;咖啡的提神文化之後,是茶的禪道精神。樂觀的人,看到的是美國的開國精神,溶入許多外來文化而更強大包容,悲觀的人看到的是美國創國的精神被取代了。
時間與歷史是分不開的,歷史人物又是歷史的靈魂。墨索里尼在許多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人心中,是個罪人,若把他的照片框起來,掛在客廳是會引來非議的;西雅圖就有那麼一間咖啡屋,兩年來一張墨索里尼的照片在牆上,人來人往相安無事。但在一個匆忙的早上,一位女士注意到了,她把話題吵嚷起來,這一段歷史又在許多咖啡屋的鄰居心中復活。時間並未讓傷痕遺忘,文字記載的戰爭雖隨時間遠去卻清晰在目,咖啡店主說那張照片是要刺激話題,兩年的沉默等待終於熱鬧起來。店主刺激話題的動機是為賺錢,但是這行為讓歷史事件又一次被審視;時間在人類的心裡是流動的,可以回溯到遠古,可以眺望未來,也可以立足現在。墨索里尼的罪行依舊,但是,今日有了同情者:他們說,就像當年邱吉爾找史達林聯合制敵,墨索里尼找希特勒也有他需要的理由。歷史事件是既定的事實,時間的流動卻在代代子孫的心眼裡建立距離,子孫成為歷史的旁觀者,對歷史的解釋因偏好,因無知,又有不同的迴響;有人建議將墨索里尼的照片倒掛吧,就像1945年他被槍殺後倒掛一樣。時間在墨索里尼的身上是死的,但是時間活在回顧歷史的人心。
Terry Schiavo:美國佛州一位因突發心臟病成植物人後,先生依她的意願請求醫生拔掉助生儀器,引起正反兩方激烈的爭論,法庭終於同意她離開吵雜的人間,以為時間在這事件上可以畫一個句點,沒想到她要埋在哪裡,又成為新的爭議。如果人求生是本能,是天生,那麼求死呢?醫學進步延長人類的壽命,也增加人類生病的機會,醫學的進步拉長了人類生命的自然時鐘,人類在倫理道德及法律對生命終點的尊重,是否也要給予相當的探討?
時光飛逝,或時間像老牛拖車,是依心情而定的。以前一封信,從台灣到美國大約是一星期;現在,電腦有即時回應的服務,可是,我們坐在電腦前等待螢幕轉換,即使短短的2秒鐘都嫌太長。作者在這個科技文明上挑毛病,說那是沒有笑聲的文化,怎麼會呢?有多少次,我看著朋友的依媚兒大笑,或是感動得眼眶含淚;電腦文化讓個人與朋友及陌生人有最不可思議的交集,相互流傳著前所未有的思緒,資料。只要有心,資訊的獲取是指間下的產物,不同的文化間沒有圍牆,古典的,現代的,五花八門,包羅萬象。我時常驚喜這文化資產的豐富,活在今日真是幸福。
有一本書『Got Game?』在講玩電腦長大的年輕一代,說他們喜冒險,愛求新,沒有耐心,沒有傳統,沒有包袱,他們集體的態度正形成新的文化力量。史丹佛大學根據這些轉變,訓練商業的領導者如何應變未來的商機;新一代正興風作浪的在企業的王國裡建立他們的立足點。記得吧,60年代的嘻皮成為80年代的中堅,很快的,玩電腦遊戲的這一代,就要接班。時間沒有停留,也沒有偏愛。
文明的巨輪隨著時間,有時快,有時慢,也時有倒退的現象。世界上各宗教,各種族的文化都有它的追隨者,其中又各自有激進,保守,溫和的派別。當不同的文化,宗教起衝突,又各自有狂怒,容忍,排斥等不同的反應。綜觀歷史的發展,在人類遭受迷失迫害之後,總是會具有智慧遠見的人,指引離軌的群眾,重整上道。就如鄭智仁的歌:『天總是攏會光,是太陽叫我早起,是月亮催我入眠』。依著自然作息,作息中人類的文明自省而提昇,失於自省者終於淪落。代代如是。
作者以時間為經,以文明為緯,以頑抗嘲諷的態度,拿著彩筆述說人類的故事。看過這本書後,我嘗試用作者的筆法,觀感時間;時間於我不再是數字符號,而是感受的實體,引發許多的想像力,點點滴滴在心頭,發現人類的文明處處是生機,有意思。時間像巨輪永不止息的前進,人類就像依附在這巨輪上的螞蟻,忙碌的跟進。到底忙什麼呢?聯想到一則頗有禪味的寓言:話說一位非洲土著嚮導一群白人探險,白人要求他加速行程,幾天日夜趕路後,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一站,嚮導堅持坐下休息,說是要讓落後的靈魂有時間趕上,他的堅持可以說就是人類代代傳棒的生活智慧。生活的安排是自己的選擇,不要把忙碌視為慣性,進步不只是物質性的,進步的果實重要的是去滋潤我們的靈魂。不然,你看,螞蟻也忙呢。

7/4/07

2008年3月29日 星期六

老片『Lost in Translation』重溫

寂寞有許多面孔。寂寞是因為無人分享,是因為不能排遣孤獨。
片中的他有中年人的歷練加上一點孤寂,對一位剛出社會的才女而言,是有一種『成熟男人味』的吸引力,如果他們不期而遇的話…。
他為拍“響”威士忌廣告,她隨丈夫出差;兩個美國人在東京的街頭,擠在人羣裡迂盱:銀座的霓虹燈看板變化萬千,差肩而過的面孔,背影,沒有一絲熟悉;他們處在熱鬧的塵囂中,個人的孤寂,顯得無限的擴大。
她,遠遠的離開人羣,躲在旅館高樓的窗台凝望,寂寞寫在臉上;尋訪廟宇後的寧靜禪悟,觸發她分享精神昇華的懇切,而丈夫忙著做工賺錢,於是找越洋朋友傾訴,隔著洋的那一頭,卻搞不懂為什麼廟宇的肅穆會讓她淚流滿面;陪同先生和朋友一起吃飯,聽的是熟悉的母語,句句清晰,卻覺得乏味。寂寞在舌尖,在心頭,在腳尖,她渴求回應。
他,拿著酒杯,憑著經驗,表演喝酒的廣告,自認傳神得體,喝酒應該就是這個姿態,為什麼導演在那裡尖嚷,跳腳? 導演解說時熱切的表情,強烈的手勢,為什麼翻譯員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在修剪整齊,風景如畫的高爾夫球場上,一個人打球,有什麼樂趣?健身房裡汗流浹背的疲勞,也不能減低不知如何操作機器的挫折。他懊惱,他需要發洩。
肢體語言的微妙是要用心去看的。因為用心,這兩片寂寞的雲,偶然相遇。他們逛夜城,唱卡拉OK;他們點的歌,反應情緒,陶醉在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知音與自得。他們在渡假,擁有閒情和時間說夢。因為有閒,在情緒上就能『奢侈』,於是愁情寂寞開始試探。所謂的為賦新詩強說愁吧!記得年輕時,坐在海邊『心事重重』的凝望遠方,說不出什麼憂傷,就是淡淡的愁,以為自己在編織一個成熟。這部片子,導演要表達的也是那種認真不起來的愁吧!
隔洋的電話就像隔洋的心情:太太在那一頭,有客廳地毯的顏色要商量,有兒子的慶生要安排,有一連串的差事要解決;不懂先生的情緒在這一頭說,昨晚我去唱歌,那些歌很有深度。可是,太太不要深度,太太要說再見,要趕九點的約會。他終究不能止於靈性交流的喜悅,在一個充滿寂寞情緒的酒吧,邂逅同來自海洋那一端的女郎,而有了所謂的一夜情。這麼巧,被亟欲與他分享情緒的她撞見;想想看,這位尋訪廟宇,晤感肅靜而動容的她,是多麼的失望,迷惑與懊惱。這些都是電影,但是其間的人世情,能說沒有幾分真實嗎?
出於情止於禮的男女交往,讓它歸於偶然吧!記得也好,最好是忘記。中年的男人知道離開異地回到家園,生活的擔子,很快的就能讓他『跌回』生活軌道。而她,一位自負甚深的女郎,卻不是那麼甘心跌回去的。她也許在內心築起失夢的牆,在牆內怨嘆人間的無靈?這可不是他無心要插的柳;鏡頭裡那最後的擁抱實在是必要的,擁抱之後是釋懷,是海闊天空,是一個珍惜,也是一個句點;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歸屬。點出人生的偶然與無奈,抉擇於相遇相知的捨與得。已經是句點了,回家還需要讓另一半知道嗎?何必呢,寂寞是說不清的,說不清的盲點,就讓自己去排解吧。 成熟的夫妻,應該有足夠的空間讓個人呼吸的。曾經在雜誌上看到一篇談論夫妻老少配的秘訣:建議如果另一半是年輕小伙子,要以他為中心,多談話去吸引他;如果另一半是老紳士,要留神的聽。初看,覺得這建議玩笑性質大於誠懇;仔細思量,也有它幾分實在。誰不願身邊有個伴,她崇拜,他聆聽。共鳴的喜悅強求不得,但不管這相知的機緣多麼漂浮難求,它終究是人類共同的渴望,難怪人間有寫不完的情愛。
後記:Sofia Coppola 因此片得到2004年奧斯卡原著編劇獎。她說,寫此劇時,心中的男主角就鎖定演員 Bill Murray。Ms. Coppola 也是此片的導演。她的父親 Francis Ford Coppola拍“教父”贏得1972年的奧斯卡導演獎。

6/21/07

2008年2月26日 星期二

『中國製造』帶來的省思

2006年10月2日,時代週刊英文版有一篇關於美加州水獺死亡的報導:在2005年,加州海灘上有281隻死亡的水獺,2006年更嚴重,幾乎每星期有5 、6隻被沖上岸邊。專家追究原因之一是家庭寵物,貓,吃了含有某特定寄生蟲的鳥糞或鼠屎,寄生蟲在貓體內生蛋,蛋隨貓的排泄物流到地下道,而終於海洋。蚌殼類吃了這寄生蟲的蛋後,又成為水獺的食物,最後,寄生蟲在這些水獺的體內成長,傷害腦細胞和內臟器官而致水獺死亡,人類也有機會吃到這些蚌類海鮮。
香港從中國進口含有致癌抗生素的大閘蟹資訊在網路信箱流傳已有一段時候。臺灣行政院長指示衛生署等有關單位加強嚴格管制大閘蟹的進口;中國貨充斥市場而他們的品質管制不可信任,台灣百姓多依賴政府官員在海關上把關。當然,國人盡義務不違法,不私帶物品進關也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之一。桃園機場有些旅客曾因所攜帶的大閘蟹被沒收而有怨言;為了全民的健康著想,全面禁止污染的大閘蟹進口是必然的。更希望有關單位在銷毀污染貨品時,不要疏忽孱餘物污染環境的可能性。
日前聽一位朋友談論他的工作,一種無可奈何的失落感全寫在他的臉上。他服務於一家美國醫療儀器公司,是一位有15年以上工作經驗的設計師,但是他對工作已經失去以往的熱誠。此公司市場行銷部門的同事在經濟全球平面化,競爭激烈又得拼利潤求個人私利功績下,竟站在零件商(美國公司)的立場,要求設計師對零件的驗收不必太挑剔,即使已發現製造商(中國公司)暗地以便宜的原料取代而縮短零件使用的壽命,還施壓力強迫驗收;雖有但書明言第二批貨務必符合原訂標準,結果第二批與第一批一樣貨色,廠商的理由是已經簽收第一批為什麼不能驗收第二批?這家醫療儀器公司因進口中國零件便宜,儀器成本降低而利潤高漲,但是消費者花同樣的錢買到次等的貨而不自知。在座的朋友共同的結論是與中國產業合作交流之後,許多品質管制的既定標準被犧牲了。
幾個月來的熱門新聞:美國有一些貓,因吃了從中國進口的貓食而死,引起許多寵愛動物人士的憤怒與抗議;最近又發現某牌牙膏裡含有致癌物質,以及玩具含鉛的事件。美國有百分之80的玩具是中國製造,因而促使美國食品管理局,FDA,對於中國進口的物品嚴加檢驗。在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中國可以說是最後搭上列車的競爭者之一。過去三、四十年商界上競爭淘汰的遊戲規則,屬於中國經驗的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品牌所代表的信任,大多數中國小生意人對此毫無概念,也毫無驕傲感。廉價勞工和廣大市場如果沒有符合世界標準的法規,她終究只是一座沒有地基的高樓。中國的工人以『服從』為第一,不懂得質疑老闆的貪婪,沒有品管的概念。勞工的素質有待加強,而消費者權力的認知普遍缺乏,百姓的言論不自由,發揮不了對品質監督的作用。政府品質檢驗的步調跟不上汲汲營營的小道商人,也許他們搭上21世紀高科技的列車,但是人民的生活常識卻還停留在19世紀,許多先進國家視為『理所當然』的生活法規,他們認為是『無理取鬧』的輕視行為。
美國有一個電視節目帶觀眾去食品工廠參觀:糖果、餅乾、飲料等等從一個機器流程的運轉當中看到食品製造的法規在糖、油、粉、水中混合而不失其透明化的標準。外國人到中國投資,只有高科技的生產線是不夠的,工人的生活知識水準低落,政府法規不清,官僚作風不改,即使通過中國成品檢驗,也很難通過外國的品管。中國製造的汽車想進口美國,說了好幾年,一延再延,就是達不到美國的安全標準。在中國還沒有根除他們中國製造的壞名聲之前,買東西還是小心些,處理那些貨品的後遺症還真費神呢。
7月20號華爾街日報有一條新聞:中國的牙膏因含對身體有害化學成分(diethylene-glycol,能使牙膏的質地滑潤 ) 遭美國FDA全面限制進口,當局並向消費者聲言避免使用中國製的牙膏。在1937年美國有100多人因吃了含有同樣化學成分的消炎藥而死亡。當年FDA就全面禁止此化學物用在食品及藥物上。同一個報導指出,中國政府因外國的抗議,下令禁止此類牙膏出口卻讓它們在中國境內流通買賣,直到此類牙膏賣完為止;每個百姓都來分擔一些『危險性』,要比政府強令公司回收有害物品,再處理善後『環保』來得省事多了。報上又言一些做出口的中國商人乾脆把外銷生意轉做內銷,因為中國的『安全標準』低,而且執法馬虎好過關。塗有含鉛油漆的玩具不能銷往外國---玩具表面的油漆,小孩用手去摸或放入嘴裡咬,這樣將引起孩童鉛中毒,嚴重的會損傷腦部而致死---那麼就賣給中國的兒童吧,因為油漆要減低鉛的成分,成本太貴沒錢可賺,一位廣東的油漆商這麼說。
有一位朋友在中國做生意,發現一種水果非常好吃,竟偷偷的帶回臺灣,事後還沾沾自喜。台灣的農業是我們生活的命脈,私帶農產品,無意間把別國農作物裡可能藏有的害蟲也帶進來;懇請到中國旅遊的同胞,克制自己,就不要再私帶中國貨回臺灣吧。臺灣是一個島國,海洋是我們賴以維生的命脈。污染是一個無聲的殺手,自然界食物圈循環的結果,人類常常無意間傷害了自己而不自知,海洋污染成為全球關心的問題。如果你是父母,家裡有一堆含鉛的玩具(全球有1億9千萬的玩具不合規定)你怎麼處理?丟到垃圾桶最方便,但是人人這樣做,大自然消化得了嗎?美加州水獺死亡的報導歷歷在目。
有人建議應該立法徹底禁止含鉛的油漆用在玩具上,回收上億件的玩具,實在是勞民傷財的舉動,再說要從架櫃上把不合規的玩具下架,好比在海灘上清除沙粒,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有人要訴告美國玩具進口公司,認為他們應該提供一個專庫,支付孩童驗血等費用。從這些議論上看,確實有物品檢驗調查帶動消費者的覺醒與行動;那麼,親愛的讀者,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中國政府明瞭,重視消費者的權益是經濟『全球化』的遊戲規則之一?

8/26/07

生活聯想

忘了是哪個節目,卻忘不了讓我眼眶含淚的美感:一位在美國成長的第二代越南難民,透過節目唸他的文章,講述他的叔父60歲生日聚會的景象:生日前一個月,叔父宣佈他唯一想要的禮物是每一位參加的親友,在眾人面前選唱一首歌。越南的民情害羞,不善於表達感性的肢體語言,尤其是男人更不輕易流露內在的情感。叔父的邀請在親朋間引起不安與為難;不能拒絕叔父的要求,也不願隨便唱首歌打發。長久以來,親戚間都清楚對方的遭遇,但各自都將感受埋在心深處,偏偏叔父的要求是『你的歌‚你內心的歌』。
叔父60歲生日的餐宴裡,難以想像的畫面呈現…
離婚的唱失戀的歌,得意者歡唱,失業者低吟,流浪的唱懷鄉;唱的人流淚聽的人鼻酸;在座的,人與人之間的感觸表露,從來沒有這樣直接沒有這麼激動。獻給叔父的禮物,打開親戚間深藏的情緒,在抒懷中,每一位都是豐收的歌者。叔父的智慧,是美。
記得30多年前,讀『京華煙雲』,作者林語堂先生寫眼眶含一滴淚是感動的真實流露,他認為這是美的意境。當年懵懂的我,豈能體會他的深沉;但是他要強調的意境,不時在我的思維裡試探:這些年來,多少次,面對陌生人的文章,故事,我抹去無數的,含眶的,一滴眼淚。年月的經歷,讓我了解,面對人世的牽動,一瞬間,毫無防備的心情下,那一滴欲墜未墜的淚珠,最是真誠。美,應如是。
在讀書會裡,對生活痛苦的排解,曾這樣地表白:生活要學習承擔苦難,而不只是求得逃避人生的苦。苦,是不能避免的,容許自己短暫的時間自憐後,不要忘了刺痛的體驗會讓生命堅強茁壯。在親朋關懷注視中,面對生活,為自己絮亂如蔴的心境把脈,試圖讓沉在谷底的身心舒解,再而藉由生活的點滴,刺激自己看到生命些許的生機,順著生命的活力,讓自己的心境浮昇;就好比生活路上需要攀岩時找石縫,需要登高時找樹梢,需要發洩時找文字,需要抒情時找音樂;讓扶持化解心中的孤寂,讓文字化解心中的苦澀,讓音樂流暢心中的情懷,讓關懷的友情激發生命的活力。翻閱年前的筆記時,恰巧看到作者吳權的『歡唱悲歌』裡,『割愛』一篇:『人生得意須盡歡。失意時不能讓痛苦細水長流,一次就讓它痛到底,才會慢慢從谷底爬起來得到解脫』。浸淫在失意的憂鬱是自憐的陷阱,對不愉快的情愛說再見需要骨氣與勇氣;選擇解脫就是選擇愛自己。
讀張忠謀先生的『常想一二』,給我很大的鼓舞;回顧往年的照片,製作生活集景,取名『常想一二,點點歡笑』。他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我們專注那十之一二的愉快經驗,這些點滴的熱力是可以改變心境的。讀書深思好比演員演戲,雖然看的,演的,都是別人的故事,情深處,依稀有自身的牽繫;年年月月的深思,只希望偷得作者的智慧,讓自己深忱。第一次讀到達賴喇嘛說生活最重要的是追求快樂,我有些難以置信,怎麼這麼偉大的宗教思想家,把生命的大義局限於個人快樂的追求?經過幾年生活的細嚼慢嚥,體驗到快樂的追求不簡單,心靈的滿足,安寧,是快樂的基本要素之一:滿足於智慧的學養,滿足於物質的平衡;安寧於人際關係的往來,安寧於獨處的省思。就這四點而言,足夠一輩子經營。我終於了解,個人的快樂是一生的事業。

6/7/07

2008年2月22日 星期五

愛是可以學習的

愛是可以學習的
你可以教他仁愛道德
你可以教他自尊自覺
你可以用天堂做餌
你可以用地獄要脅
如果目的都是教人如何愛人
走哪一條路有什麼關係?
專家說,孤兒院的嬰兒缺乏溫馨的抱撫,在成長的過程與人相處,常有情緒的困擾,鼓勵要給嬰兒許多的觸摸,愛撫是無價的。
專家也說,老人要有歡笑作伴,渴望聆聽的耳朵。單親家庭正成長的青少年,需要指引方向的導師。誤入歧途的人需要有鼓勵支持的社會。
同情與愛心不限於給自家人
溫暖是可以傳播的
愛是可以學習的!

3/22/07

市議會藍配綠

看到台北市議會爭龍頭,國民黨籍議員陳錦祥決與泛綠搭配,內心不由自主燃起一線希望。 五十多萬台北市民投票給謝長廷,雖然他沒有當選,這些選民凝聚的一股力量卻不能忽視。讓副議長由民進黨的市議員來擔任,扛起監督北市府的作業,真正做到民主制衡的功效,讓台北泛綠選民的訴求也被重視,此其時矣。
台北是臺灣的國都,不僅要有國際的氣度,也要有臺灣的風味,它是台灣人的台北;郝龍斌接任市長,但市府官員大半留任,台北人請負起監督的責任,不必上街示威,不必大吼嗆聲;只要看到不合理、不滿意的市政措施,立刻打電話,寫電子信給你的選區議員,表達你的不滿,要求市議員正視你的訴求,選民是民主政治的主人,不能只是忍受與等待。千萬不能讓「終極統一」的心態再在台北市府出現,它應該隨著馬英九下台。

12/20/06 自由廣場

一定要拚外交

台灣總統將訪尼加拉瓜,希望過境美國,美方希望過境單純,至今未能敲定過境方案。世界上任何一個民主國家的元首,若有上述行程上的需求,美國政府會提出限制的條件嗎?
有人說:台灣拚經濟就好,不必去拚打不贏的外交。台灣首富王永慶一輩子拚經濟,他的傳記,卻成為中國的統戰寶貝;雖然大家都說在商言商,商人無祖國,商人是機會主義者,但拚得經濟卻賠上台灣的自主意識,回首看人生,也是一大憾事吧。
很多台灣人都說台灣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那麼看看這則新聞吧:中國犯錯,台灣遭殃;台灣並非中國一省,屢遭國際不平等待遇。不是國際上不知道有台灣,而是政策上,國際不能認同有台灣國,這樣的處境下,外交能夠不拚嗎?

1/5/07 自由廣場

2008年2月20日 星期三

語意迷失的洄瀾

介紹“Lost In Translation” by Eva Hoffman
一個流浪者的自傳:一位13歲波蘭少女跟隨父母移居加拿大,後定居美國,回顧鄉音,外語在成長中給她情境上困擾的解剖。
Eva從小受到父母的呵護,不知道憂愁是什麼。1957年波蘭政府,准許波蘭境內的猶太人移居以色列。但Eva的父親夢想加拿大,花錢買通官員,全家移居加拿大。全書分成三部,第一部人間樂園: 作者回憶童年家居生活,小市鎮的人情文化,描寫流暢用字文雅,點點滴滴平凡自在,生活的樂園應該就是這樣。 離別的日子近了,離情有誰能紓解呢? 當她向心愛的鋼琴老師告別時,老師不捨的說:妳是一位心思細膩的少女,就像一棵精緻的植物需要呵護,不容易適應新的環境,妳將會遭受到被連根拔起的痛苦,適應的徬徨, 妳要學會保護自己。 這一席話拆穿了她偽裝的堅強,讓她淚流滿面, 她感受到從人間天堂被驅逐出去。故事進入第二部曲:放逐。
Eva認定她到了一個文化沙漠的國家: 看到加拿大的曠野壯山大河,只感到眼睛刺痛心靈空虛;學英語,只是在記憶空洞的聲音,心裡懷念的是母語親切的含意,懊惱找不到一個達意的英語新字去描述她的感受。 從小Eva對語言有特別的喜愛,波蘭語音調的起伏,除了親暱又有悠閒的空間讓她暇想;小時候,她時常沉浸在父母與朋友的夜談,在熱鬧氣氛中進入夢鄉:夢中,鄉音讓她微笑。 為了不被同學排斥,模仿她們的穿著,臉上掛滿著笑容,應對著客套的寒暄,和同學嘻笑打成一片,卻時常警覺到她們憐憫的眼神,她失去了自在,處處是拘謹。 另一方面,父親失去奮鬥的勇氣,憧憬的西方世界,並不是黃金滿地;對他們而言,生活是單調的重複,只求物質的不貧乏而已,父女兩代都徬徨在命運的十字路口。
處在朋友之間她有太多的顧忌,變遷讓她早熟:看不慣同學的胡鬧卻勉為其難處在其間,有了煩惱迷失自己失去幽默。她警覺模仿偽裝建立的保護層,也是阻止她成長突破的束縛,她需要一個呼吸的空間顯露完整的自我,於是夜深時候,藉著一支筆在日記裡,她剖心開懷; 經由文字,對英語,這個當初排斥的語言,有了間接的接觸感受到文化層面的交流,求知的欲望終於讓她茁壯,高中畢業時代表畢業生致詞。 此後,語言變成 溝通的工具辯論的工具賴以為生的工具。大學時代,她時常在兩個世界裡掙扎,緊緊抓住根深的價值觀,捨不掉故鄉的懷念,放不開執著去擁抱新世界的刺激。 對人情世故,政治時勢,甚至對美國中上等家庭生活的意識型態,都築一道牆,深怕一旦踏入這個生活圈,她會永遠改變自己。一直到大學執教幾年後的一個深夜,為了準備第二天的英語教材,她唸著 『The Love Song of J. Alfred Prufrock』,她欣喜聽到詩文裡的情緒,領會了詩的畫意,另一種『鄉音』在她的舌尖微笑。
她終於有機會回到童年的樂園:眼前見到的依舊是夢中的景物,但是在童年的街道上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夢裡的鄉情是一串串空白的洄瀾;這回顧的經驗,讓她領悟到當下生活的真實可貴,而容許自己接納領養她的美國文化,從而帶領她進入人生的第三部曲:美麗新世界。
流浪是一個自我設定的心境,可以自憐一輩子是失根的蘭花,也可以自傲的融入主流。擺脫這種流浪的徬徨是生根成熟的挑戰。

2/7/07

2008年2月18日 星期一

郭校長,我們都年輕過

看到自由時報十五日新聞提到「台師大要求上課勿穿涼鞋短褲」,怎麼會這樣?
筆者是六十三級師大畢業生。回想大學生活,一直很遺憾當年師大的校風不夠開闊活潑。三十多年後,看到新上任的郭校長居然在畢業典禮演說要求學生到校上課勿穿涼鞋短褲,頗有感觸。
大學應該是學生入社會前最沒有拘束的成長環境,學校提供開放、自由的學術環境,挑戰學生追求獨立分析、思考的能力。允許他們甚至光著腳踏在土地上沈思、觀察、嬉鬧。學校對生活的小細節愈是開放,學生的心胸愈能接受各型各類的人物、觀點。包容的心胸在這樣的校風下自然播種茁大。學生畢業後當老師,不是更能勝任培育具有開放心胸的下一代?
有多少學生出社會後敢以「穿鞋子不穿襪子,外面再套上學士服」的姿態去應徵?去上班?這不過是一群畢業生對「年輕自由」的生活,來一個最後的巡禮。
郭校長,讓他們吧,我們也都年輕過。

自由廣場 10/17/06

2008年2月17日 星期日

說再會的時刻

二十多年前祖父過世,祖母捨不得讓祖父火葬,心疼祖父耐不了高溫。那是我第一次面對死後情結處理的思考。這些年來參加過的葬禮各有不同的風格,總是生者為表達他們的哀思而盡心安排,用心觀察常有微妙的情結在其中。
有一位朋友這樣說:婚禮,收到請帖才可以參加,葬禮,沒有收到訃文也要參加。原來置身葬禮不僅致哀,更是安慰生者,可能送走的是陌生人,但這陌生者是朋友的親戚,親臨默哀是表達人情。
場地的裝飾是一門學問。殯儀館自有它的素寂,但同樣是教堂,婚禮有它的喜氣,葬禮有它的靜素,人在其中常因環境而影響心境,即使是陌生者的葬禮也能讓人流露一分的寂思:永別的時刻就是這樣?
不管是哪種場合,致詞是精髓所在,自然流露的情緒最是恰當。葬禮致詞時,緬懷與死者生前快樂時光,讓聽者與你一起再歡笑也無不可,哀思中帶點歡笑人生本該如此。千萬不要在葬禮致詞的空檔,臨時問有沒有自願致詞的。除非事先安排不然徒增尷尬的空白,對死者情何以堪。不勉強哀思,也不必為死者澄清任何的缺失,死者已矣,讓我們說再會,尊重生死間沈默的藝術。
遺容要讓來賓瞻仰嗎?有許多人在病重時謝絕朋友的探訪,避免無奈的傷感。安排葬禮在這問題上真需要三思,死者已經沒有拒絕的自主權,生者豈能唐突?
最近送走一位朋友,外子有感的說:死後把我火化,不要有葬禮,將我的骨灰撒在我心愛的土地上。我有些捨不得,覺得太冷清。曾經參加一位音樂家的告別式,朋友們將他的作品化為歌聲,感念他的創作。歌聲迴響中,體驗到這位音樂家的風華與朋友同在的感動。
在生命劃下句點的永別時刻,若要有自己的風格,生前交代清楚會走的安心些。

10/1/06